脸颊两侧两道深深的皱纹,显得整个人格外威严。
他虽已年过六十,然周身气场不减,危吟眉依稀能从他身上看到昔年那个英武神明的天子影子。
当他的眼神落在谢灼身上时,眼底的寒冰一下消融。
天子声音沙哑:“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他望着谢灼,那目光就像普天之下任何一个看着游子归家的普通父亲:“你长高了,也瘦了。”
皇帝有气无力,抬起手道:“到父皇这里来。”
谢灼沉默了一刻,并未迈开步伐。
四周空气渐渐凝滞,僵持之下,危吟眉见谢灼立在原地不动,握紧手绢,屈膝朝皇帝行礼,出声打破沉默:“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道:“快起来。”
危吟直起身子,感觉皇帝的目光落在自己脸颊上。皇帝打量着她,缓缓开口道:“当年灼儿便与灼儿要去北地,是你不离不弃地陪伴在他身边,朕记得你小时候就和他走得近,你是个好孩子,陪他吃了不少苦吧。”
危吟眉本以为天子不好相与,未曾想他对自己如此和煦。
她轻声道:“陛下言重了。”
皇帝点点头,看向他身侧的谢灼,开口道:“这些年叫你在北地受委屈了,过来,让朕瞧瞧你。”
谢灼眉间拢着一层恹恹之色,不曾回答。
危吟眉见状,盈盈行礼:“父皇既然与夫君有话要私下说,儿臣便先退下了。”
危吟眉转过身来,离去时轻扯了谢灼的袖口一下,示意他与皇帝好好说话,谢灼看她一眼,这才抬起头来对上皇帝投来的两道目光,走到龙榻边坐下。
皇帝自然是注意到了刚刚小夫妻二人之间的动作,低下头看着趴在谢灼怀里的小人,露出和蔼笑容:“这个孩子叫什么?”
谢灼道:“单名一个忱字。”
皇帝若有所悟,伸出手去握阿忱的小手,道:“谢忱,是个好名字。”
小团子握住皇帝,抬起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眼前人。
皇帝回以一笑,探出瘦削的手,抚上阿忱的脸颊,声音含了一丝怅然:“朕记得你一两岁时格外顽皮,也像这个孩子一样天真懵懂。”
谢灼道:“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是,是很久了,那时候朕将你抱在怀里,看着你这么小,觉得你好像永远不会长大似的,想要将你一直呵护在怀里,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你也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
往事纷至沓来,光影浮现在皇帝的眼前。
谢灼不回话,只低头静静看着儿子。
香炉吐着袅袅烟气,死气沉沉地扑向床幔。殿中回荡着皇帝无力的声音,这萧索的语调直令一旁服侍的年轻宦官听得几乎落泪。
皇帝看着面前人,昔日少年已经长大,眉目间透着锐气锋芒,那炽热的眼底犹如高阳能灼烧人心,皇帝被看得心口一烫,伸出掌心覆上儿子的手背。
“朕知晓你心里在意什么,是怨恨朕逼死了你的母妃,害得崔家人流亡。可自你母妃去后,朕没有一日不处在深深的懊恼与悔恨之中。”
他说这话时,浑浊的眼瞳中浮起一丝泪光,期盼地看着儿子,仿佛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几句原谅的话。
谢灼只冷淡开口:“已经失去了再谈要珍惜,陛下不觉得可笑吗?”
皇帝面色更白。从前他们是至亲至今的父子,如今相处得却宛如一对陌生人,中间好像横着一层怎么也捅破不了的隔膜。
皇帝目光陡然颓丧,身子支撑不住,大口大口喘息。
宦官慌忙去扶他,皇帝道:“灼儿,你当知晓我这次唤你归京是为何事对吧。”
他忍着喉中的呜咽,看着他小儿子终于长大成人,好像一切不曾改变,他全然没有被北地的风磨灭去了锋芒,依旧如少年时一样意气风发,皇帝心中既是欣喜又怅然。
“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