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研二拂开对方的黑色额发,露出一双半睁的无神双眼。
就好像不久之前……在医院病房里的病床上见过的影山步。
也是如同现在一样,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面色苍白,平静中透露出无助,与平日大相径庭。
第一次去探望对方时,萩原研二还没有看出来影山步竟然失明了,甚至还在自顾自地开玩笑,故意向病床上抛去了一个橘子,以为对方能够随手接住。
然而失明之人纵然能听到风声,却无法立即对此作出回应,这一下便让影山步当众露了陷。
萩原研二确实揭穿了影山步那有些可笑的伪装,却是以当众让对方难堪的方式达成的。
为什么他竟然第一时间没有看出来?
为什么他看不出影山步竟然连那种伤势都在强撑?
他自诩洞察人心,然而却在这样关键的时候犯了这么大的一个错误。虽然无人责怪他,他却觉得不可原谅。
手掌贴着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青年的脸庞,拇指指腹轻轻蹭过睫毛,引起一阵剧烈的颤动。
昏黄的灯光下,俊美的年轻警察侧身坐在床边,弯下腰,一手撑在床上,一手缓慢地用手指描绘好友的脸庞,然后指尖陷入发丝深处,力道温和又珍重。
带着些小心翼翼的缱绻,在偷来的时间里忍不住泄露一二他自己都不太明了的心意。
片刻之后,掌心里相贴的头颅忽然朝他手掌的方向歪了歪,然后蹭了蹭。
发丝柔软而光滑,发梢尖端戳在掌心里带来一阵瘙痒,而那半垂的眼帘也随之微微抬起,宛如振翅蝶翼。
于是那只手忽然顿住,心里重重地一跳。
仿佛寂静春夜的第一声惊雷,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