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答道:“陛下定了康乐主前呼衍和亲。三日后,便自宫内启程。” “康乐?” 李宴念这个封号,先是不可置信,继而,素来温和的眸中有怒意涌起。 强压着自己的情绪,郑重地确认:“你确认你有听错封号。” 长随垂首道:“属下敢以性命担保,不会有误。” 李宴眸底的怒意终是凝成惊涛,像是要素日个温润清雅的自己吞。 厉喝声:“康乐今年刚满八岁!” 长随微震,豁然抬首。 跟随李宴十余年,还是头一回见太子如此盛怒。 但,却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这原本便是一件应当勃然大怒的事。 若是有人习以为常,才是令人心惊的麻木。 刹时便落定了决心,豁然撩袍跪下,对李宴叩首道:“陛下昏聩。属下与一众弟兄,愿誓死效忠殿下。为殿下马首是瞻。” 话中的隐喻如此明显,近乎摆到明面。 李宴注视着,终是抬手抵上自己的眉心,竭力冷静道:“你先退下。” 自小受到的教导告诉,绝不能在愤怒之时,做任何决定。 长随叩首,应声而退。 李宴独自留在寝殿内,连饮两盏冷茶,却仍旧无法令自己这件事中冷静下来。 最终唯有离寝殿,大步走进廊下的夜雨中。 任由穹上落下的雨水湿的墨发,渗入的衣袍,仿佛唯有这样冰冷刺骨的感受,才能令清醒。 所谓忠孝二字。不过是忠于君国,孝于父母 但若是君不配为君。 父不配为父。 可还值得忠,孝? 森冷的雨夜,李宴叩问自己。 * 同时,宫内的凤仪殿中。 宁懿正慵然倚在锦榻上,一壁吃着银碗上好的甜瓜,一壁端着只薄胎玉杯,心情颇好地饮着甜酒。 她拿护甲轻刮着手中薄如蝉翼的玉杯,盈盈笑道:“还是入夜了好。古董回了自己的宅邸,终是无人再来烦扰本宫了。” 执素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太傅,只端着装甜瓜的银碗不敢应声。 宁懿也并不在意。 她漫不经心地提壶,给自己重新斟了满满一杯甜酒,似漫不经心道:“承徽殿的亲事,可定下了么?” 执素捧着银碗的指尖一颤,低声道:“定,定下了。” 宁懿凤眸微眯,语声微寒,似有不满:“小兔子为何还不哭着过来求我?” 她说着,又放缓了语声,慢悠悠地道:“是夜不了殿门,等着本宫过找她吗?” 执素瑟瑟,欲言又止。 宁懿冷眼看她,冰冷的护甲轻抬起她的下颌:“怎么,有事瞒着本宫?” 执素不敢不答,唯有低声道:“主,今日承徽殿上定下的,不是嘉宁主。而是,而是……” 她闭了闭眼,说得艰难:“而是,康乐主。” 宁懿的动作微顿。 稍顷,她徐徐锦榻上坐起身来,素日妩媚凤眼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