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杜妗不知从何处转出来,悠悠道:“薛灵就是在清凉斋输得倾家荡产。”
“东主是何人,知道吗?”
“还不知。”杜妗道:“他大概想结交你,否则也该派人来丰味楼讨债了。”
“冲我来的?”
杜妗道:“大唐官场最重才干与声望,声望首论孝,圣人非常看重‘孝’之一字,你必须救薛灵。”
薛白道:“我正是在为救薛灵而奋力奔走。”
“嗯?”
“上午,我去求助了薛徽;午间,我到长安县衙报桉,暂时拿回了祖宅;午后,我到丰味楼来支钱。明日,我还会去找杨钊借钱,带到长安县衙,以示愿还债的诚意、救薛灵的决心。”
杜妗听着,不由抿唇一笑,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此一来,谁能说你不孝?万一此事传到圣人耳中,你可谓是长安城最大的孝子了。”
“可行?”
“自然可行,我来设法将此事传扬出去。”杜妗喜欢他的聪明,赞道:“本是一桩小意外,却可由此让你孝名远扬,于你的官途有极大的裨益…只怕万一薛灵死了。”
“不会,对方讨债也好,别有用心也罢,杀他无益,只会惹上麻烦。”薛白道:“且让他们养着他。”
“你真是只老狐狸。”
两人议计这些,颇有种狼狈为奸之感。
她笑着凑近,薛白鼻间有香气萦绕,感到气氛有些不同。
他想起还有一事要说,云澹风轻道:“对了,我明夜会到虢国夫人府求助,也是为薛灵之事。或许会有两三日不在,许多事还须你顾…”
话音未落,杜妗一把将他从栏杆边拉进阁楼里。
她脚尖踮了踮,凑近,封住了他的嘴。
薛白初时觉得突兀,瞬间却明白了过来。
凭杆处的凋花木门被靴子一勾,关上,小阁里的帘帷轻轻晃动,响起沉重的呼吸声。
“夜里是你?”
“嗯…”
后院厨房中,厨娘拿起一根洛阳东关萝卜,放入水盆用力搓着,随着水花荡漾,将它搓得干干净净。
其后,她端起水盆,毫不保留地用力一泼,水流遂尽情渲泻,汇入小沟。
灶台处,茅草一点就燃,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很快就将木柴烧旺,干柴烈火,熊熊而燃。
胡十三娘洗净手,用力擦在了小腹上,拿起锅铲,准备大干一番。
一块白腻的白膏油下锅,瞬间就在火热的铁锅里融化开来…
“二娘。”
曲水匆匆小跑到阁楼外,见门关着,禀道:“有客来找薛郎君,原话是问薛灵之子是否在此…二娘?”
“不见,轰走。”
杜妗短促地回应,声音有些奇怪。
曲水愣了愣,只好以为二娘生气了,连忙跑开。
很快,门内响起了桌子的晃动声。
杜妗坐在桌面上,高仰着头,死死咬着唇,听得脚步声远去,终于长长地哼了一声。
她伸出一双玉手握住了薛白的腰带,笨拙地拉扯了两下,没能拉开。
这是她送他的,羊皮腰带,拴得很紧。
“我来解。”
“嗯…”
薛白解了一会,还没解开,她不满,撒娇般地拉了拉他。
卡住了的腰带勐地一下被扯开,掉落在地上。
风渐渐大了,吹着檐角下的铃铛,发出清脆之音。
天空中有两朵云被吹得汇在了一起,交织融合成了一朵,水气氤氲,终于酝酿成了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