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落下,润物无声。
远处的柳树上响起了莺鸣,长安城被春雨一洗,仿佛有了新的颜色。
正是“花怯晓风寒蝶梦,柳愁春雨湿莺声”。
“娘子,薛白说…不见客。”
达奚盈盈皱起眉头,脸色逐渐不悦,吩咐道:“找些无赖汉去丰味楼讨账。”
“是。”
“我要亲自去看看。”
“娘子,下雨了,还是…那小人去备车。”
虽只有短短一段路,达奚盈盈却要乘坐马车。
马车停在巷口,她掀开些车帘,向丰味楼看去,那些无赖已经到了,正在对着里面大喊。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薛灵欠我们钱,薛白就该还!”
今日又是权贵宴客,达奚盈盈不敢为了一点小事得罪他们,让无赖们这般一喊,无非是为了让薛白感受到压力。
这也是她的试探,借此观察这个让寿王关注的少年。
很快,一个少年带着院护赶到,喊道:“你们再闹事,可就得罪虢国夫人了知道吗?这里可是虢国夫人的产业。”
“薛白,你为何不还钱?!”
达奚盈盈眉头一皱,心知这无赖认错人了。
杜五郎眼看自己被认错了,摇了摇头,他才不愿意被当成那个活得古板无趣的薛白。
但与这无知赖汉无甚好解释的,他手一抬,当即高喊道:“平阳郡公祖训,子孙后代,敢赌博者,永世逐出家门,不论父母儿女,恩断义绝。”
脑海中想到那日他阿爷输了钱而痛骂他的样子,杜五郎气势一振,又补充道:“薛白谨守祖训,若替赌鬼还债,岂非不孝?”
话语落在远处的马车上。
达奚盈盈见了,向车辕上的施仲问道:“你看这杜誊是何样人?”
“看着蠢笨,实则也蠢笨,偶尔有些惊人之语,世族子弟之底蕴多少有些。”施仲道,“总之,依寿王给的消息来看,当是薛白更有能耐。至于杜誊,该是偶有灵光的呆子。”
“呆子?”达奚盈盈微微一笑,“薛平昭十年间必有人抚养,杜家真是近来恰巧救了他吗?你看这呆子与薛白的关系。”
“娘子言下之意?”
“这呆子也盯着。”达奚盈盈道:“寿王答应见我了吗?”
“这…十王宅管得严,寿王说,还是等娘子查到线索了。”
施仲说着,偷眼瞥去,见达奚盈盈脸色难看,低声道:“小人去为娘子找个美少年来…”
时隔三日,长安城暮鼓声又响。
“冬。”
“冬。”
丰味楼中的宾客已逐渐散去,杜五郎伸了个懒腰,与杜媗一起走到后院。
“大姐,你近来是生薛白的气了吗?因为他要搬走。”
“没有啊。”杜媗偏过头,声音莫名有些温柔,“我没有生他的气。”
小阁楼上,薛白与杜妗走了下来。
“咦,你们方才去哪里了?有人来闹事。薛白,你阿爷之事要再不解决,人家要说你不孝的。”
“在解决了。”
杜妗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喃喃道:“下雨了?”
“下好久了,二姐不知道吗?”
“骑马回家好麻烦。”杜妗皱了皱眉。
杜五郎摇了摇头,都囔道:“越来越娇气了。”
四人原本忘了宵禁这回事,策马赶回杜宅,虽披着蓑衣,都还是沾湿了头发。
马房中,却有几个瘦小的身影在喂马。
“你们怎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