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称图谶,交构东宫,指斥乘舆!”
喝骂声传入耳中,杜五郎当即便呆愣住了。
从冬月下旬到三月上旬,不到五个月,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牵扯到一桩谋反大桉。
一切太过荒唐,让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真的是一个逆贼。
元结也呆愣住了。
他做了无数的预料,春闱泄题、布衣无一人及第、李林甫阻断圣听…他分析了一切,认为哥奴真的没有才干。
正面交锋,必可胜之。
然而,李林甫根本就不理会他的一切手段,直接以谋逆大罪压下来,打元结一个措手不及。
这感觉,就像是辛辛苦苦排兵布阵,正打算凭兵法击败一个统领大军的废物,对方却直接掘了大河,任洪水淹了战场。
“你们…”
元结还要说话,被金吾卫狠狠摁住。
他挣扎两下,腹部当即挨了肘。
“次山!尔等也敢动乡贡?”
杜甫欲救元结,却被踹倒在地。
那金吾卫跟着又是两脚,叱道:“乡贡?与科举无关,你们的罪名是结交逆贼李适之!”
“别打了!”薛白沉声喝止,道:“随你们走便是,只要你们担得起后果。”
“哈哈哈,这小童子乳臭未干,还吓唬兄弟几个呢?带走!”
众人被押出小别宅,只见李适之宅已完全被包围了。
不远处,金吾卫还在大喊。
“李适之利用科举图谋不轨!与生徒乡贡无关,尽快散去,切勿自误!”
一切似乎都开始平息下来。
有一部分原本激愤不已的举子平息下来,不敢掺和到谋逆大桉里,开始散去。
镣铐作响,薛白被押着走过皇城,在台阶下抬头看去,见到的是“大理寺”三个庄严的金漆大字。
一道道红色的木门被打开,穿过漫长的甬道,前方越来越暗。
终于还是进了牢房…这是薛白极力避免的事。
他从心里就抵触坐牢,甚至可以说这是平生最讨厌的事。
但随着木栅门上的铁索被打开,他还是被推了进去。
牢房里已蹲了三个人,有气无力地倚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五个人。
一股溺了很久的屎尿臭味扑面而来,火把昏暗的光亮下,地上的茅草脏得发黑,上面全是犯人留下的污垢与血迹,吸引着虫子爬来爬去。
还是那种蠕动的虫子…
杜五郎已一屁股坐了下去,叹道:“唉,又回来了。”
“你来过?”
元结、杜甫、皇甫冉都是第一次下狱,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四处打量,愤怒中竟带着些新奇。
“这便是‘杀气盛,鸟雀不敢栖’的大理狱吗?”
“我之前待的是京兆府狱,和这里也差不多。”杜五郎道,“你们坐啊,都站着做什么?”
皇甫冉还在观察,却被薛白碰了一下。
他回过头,顺着薛白的目光看去,正见到牢房里原本关着的一个囚犯抬头往这边看来。因此马上明白薛白是何意。
“放心。”薛白道:“有人会救我们出去的。”
“谁?”
薛白并不正面回答,只是澹澹道:“待出去时,你们自会知道。”
傍晚,罗希奭离开皇城,到了平康坊右相府。
“右相,安排妥了。”
向屏风后的李林甫行了一礼,罗希奭道:“借着李适之一桉,不仅扣下了带头闹事者,还拿了薛白。”
他有些担心虢国夫人发怒,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