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却见客房的窗中亮着烛火。
他推门进去,果然是杜五郎,正坐在榻边唉声叹气。
“怎么了?”
“不知如何说。”杜五郎显得十分苦恼,挠了挠头,最后道:“我又被达奚娘子抱了…这次,我没能自重。”
“你碰她了?”
“没有。但就是,她碰我了,我一个激灵…我…”
“成长了?”
杜五郎一愣,反问道:“我成长了?”
“嗯,这些经历都会帮助你成长。”
薛白随口胡说着,主要是没嘲笑杜五郎,让他敢于面对这些。
“可是我…”
“正常,你一个少年人面对达奚盈盈那种,已经很了不起了。”
“真的吗?你为何懂这么多?”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薛白沉吟道:“我就是懂得很多,《马说》并非韩愈先生写的,是忽然冒进我脑中的,请老师用左手写的。”
“啊?”杜五郎没反应过来。
薛白又道:“榷盐法也不是韩愈先生想的,世上还没有韩愈。”
“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
“反正若有人问,你就实话实说,你就从未见过韩愈。”
次日醒来,薛白依旧与平时一样,四平八稳地在檐下打了八段锦,出了一身汗,与青岚一起洗漱。
到颜府递了文帖,得了指点,回来便提笔在院中练习文章书法。
他最近每天写一卷轴猴子的故事,先把由颜嫣指正过的那卷重新誊写一遍,准备回头给杨玉瑶。之后,铺新卷轴写后面的。
今日写到猴子与如来佛祖打赌,能否逃出佛祖的手掌心。
毛笔在砚上蘸了墨,在卷轴上写下一个楷书,已有些颜体的雄秀风范。
不知何时,杜五郎也走了过来,歪着头在那看,嘴里念念有词。
“俺老孙一个筋斗云翻到天边,见五根天柱,遂留了个印记,你敢随我去看看吗?”
“好个尿精猴子,你何曾离开过我掌心?不妨低头看看。”
薛白笔尖一转,有条不紊地再写了几字,一个“见”字末笔才勾起,忽听得外院传来一阵喝叱。
“薛白何在?!”
杜五郎转头看去,正见一队威武的官兵大步而来,顿觉这画面好生熟悉。
若没记错,眼下这只怕是第三回了吧?
“你便是薛白?!”
“正是。”
“带走!”
眼看那为首的将领一挥手,差人带走薛白。杜五郎盯着那开合的嘴,不由道:“妄称图谶,交构东宫,指斥乘舆?”
“哈哈,你倒是很懂。但不妨告诉你,我等乃龙武军。北衙狱不为人所知,因为能从里面出来的人就没几个。”
薛白从容道:“随将军去便是。”
杜五郎还想说话,见他如此淡定,安下心来。
他也不是第一次下狱了,确实感到一次有一次的成长。
脑中又想起了达奚盈盈,和另一个瘦小的身影,让他好生苦恼。
却听有人赶来道:“没在升平坊找到杜誉。”
“杜誉可在?!”
“誊,我就是杜誊。将军再看看,那应该是个誊字,誊写的誊…”
“右相!成了…”
傍晚,罗希奭匆匆跑过右相府的庭院,进了偃月堂,拜倒道:“王中丞让我来报右相,圣人命龙武军审讯薛白了!”
此事不出李林甫意料,他只是捻着胡须,缓缓道:“仔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