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杜兄与右相关系如何?”
杜位摇头道:“我娶十四娘,与她阿爷无关。”
薛白余光落处,恰见十二岁的杜佑饮罢桂花露,摇着头撇了撇嘴,似在说“阿兄真不懂事”。
之后,这小家伙与薛白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
这场家宴是要庆贺杜有邻复官。在暮鼓响之前,杜位提酒恭喜了杜有邻几句,送上一首小诗,便带着杜佑告辞回家。
本就是亲戚间来增进一下感情。
不过,关系与立场就是在互相影响。在杜位离开之后,杜有邻才与薛白谈及正事。
“如今告身已下来了,裴公为我谋划户部员外郎之位,欲查历年账目,他认为王鉷必侵吞了税赋。”
“侵吞必是有的,但若数额不大则无意义。”薛白道:“圣人该是允许他们有一定范围内的贪墨。”
杜有邻道:“你可知,国舅让哪个侍御史与我合办此事?”
“杨钊?”
“不错。”杜有邻皱起眉头,“这唾壶,如狗皮膏药一般黏着国舅。”
“刚得实权,手底下无可用之人,任用亲戚实属正常。”
薛白知道,以杜有邻的性子与杨钊合办公务,恐怕是会吃些亏的。但也好,如今长点教训总比往后再栽大跟头好。
疏不间亲,没必要在杨銛面前表达对其堂兄弟的不满。
“杨钊唯有一点用处,他与哥奴、王鉷熟悉。”杜有邻道:“他说,王鉷的新宅造价常人想象不到,实则花了数万贯不止。”
“大唐一年租钱也只收两百余万贯吧?”
“是啊,别的不说,只说王宅中那自雨亭,杨钊亲眼看了,称是西域的能工巧匠所造,旁人无法仿制,花费比圣人的清凉殿还高。”
说到这里,杜有邻身子一倾,又道:“须知圣人建造清凉殿时,陈拾遗尚且以劳民伤财谏阻。你说,从此事查王鉷?”
薛白摇了摇头。
杜有邻一愣,问道:“为何?”
“伯父才得官身,连户部人都未识全,杨钊便给出这样的消息,他何时如此尽力办事了?”
“这…”
“要斗倒政敌,最重要的是时机,圣人若想换人且有人能取代王鉷、哥奴时,一句话足矣。如今杨、裴立足尚且未稳,何以代相?伯父到户部亦然,站稳脚跟才是关键。”
杜有邻点头不已,道:“果然,差点让唾壶这蠢货害了。”
薛白则把自雨亭之事记下,暗道哥奴、王鉷把持朝政多年,长安的能工巧匠想必也在他们掌握之中。
四月已到中旬,月亮也变得胖乎乎的。
有只狸猫花自树间跳出来,在杜五郎面前打了个滚,开始舔爪子,引得薛家几个小儿女上前看。
卢丰娘与柳湘君挤在一起说着闲言碎语。
杜妗支着头,坐在一旁听她阿爷与薛白说话,也只有她敢听,杜媗整夜都很安静,自斟自酌了几杯酒,脸上微微泛红。
一场家宴快到尾声,青岚正要去马车上搬被褥,打算铺在薛白房边的通房上。
她却是被彩云拉了一下,两个丫头就说了几句悄悄话。
“真的?那薛郎君有没有和你…”
“才没有,不过,我们进展特别快。”
“有多快。”
“不和你说了。”
杜妗听了随口安排道:“免得铺褥子,今夜青岚与彩云一屋便是。”
“好。”彩云很高兴,拉着青岚便道:“我们正好聊聊天。”
“哦。”
明日还要出城踏青,散宴后,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