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真的?
所谓金石,就是研究先秦时的铜器、石刻,考证上面的铭文、著录,以证经补史。如今这还只是很小众的爱好。
殷亮确实是很喜欢金石,每次看到什么古迹都想去挖一挖。如今到了偃师,一直念叨着若有空了该去寻找商朝的古迹。今日,宋勉这礼物真是送到了他心坎里。
薛白不拘殷亮收下,却是再次向山下的平野眺望了一眼,问道:“对了,陆浑山庄有多少田地?可有一千顷?”
宋勉一愣,摇手道:“没有,不过是入山以后这二十里路边山田。再算上山脚的一些田地,两百余顷罢了。
“原来如此,是我失礼了。”
薛白冒昧打听人家的家财,确实是有些失礼,害得宋勉不得不多解释两句。
“宋家声名在外,与那些欺压百姓的高门大户不同。两百余顷田地,税赋从来一文不少的,每年捐赠不绝,薛郎一查便知。”
薛白从陆浑山庄回到偃师县署已是傍晚。
县署官吏们没想到他到山庄里只住了一晚就赶回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赵六。”
正想到六曹报信的看门杂吏赵六听得一声喊,无奈地停下脚步,挤出满脸的笑容,道:“县尉回来了?
“看见我为何跑?
“没有,小人没看到县尉。”
薛白问道:“我前日在户曹没看到色役簿、青苗簿,在哪?”
赵六苦了脸,道:“此事得问户曹孙主事,小人可不知。”
“孙主事人呢 “不在县署。”
薛白忽问道:“你识字?据说你还会筹算,为何只是看门杂吏。”
赵六挠了挠头,道:“小人这不是年纪还小,论资排辈,总得等出阙嘛。”
混个吏员,他竟还知道出阙。
薛白道:“我上任以来,几乎没见过孙主事,此人尸位素餐,由你当户曹主事,如赵六吓了一跳,惶恐道:“县尉莫与小人说笑,小人是偃师人,还得老死在偃师。
眼下之意,薛白早晚要走的,他绝不受薛白拉拢。
“死在偃师有甚出息?”薛白问道:“你不想带你老母亲与残废阿兄到长安干一番事“小人
赵六骇然变色,忙不迭就跑了,生怕被人看到与县尉私下嘀咕。
薛白不以为意,回到尉廊,招过薛崭。
“我前日带回来的簿册呢?
“阿兄,他们趁你不在,运走了。
“运哪了?
薛崭当即露出了一个鬼头鬼脑的笑容,道:“我偷偷跟过去看了,就在架阁库,上了把大锁。”
“咣!
一声大响,姜亥抡起大锤,敲掉了架阁库的大锁,推开门。
薛白也不管旁边那两个急得要哭的吏员,带着殷亮便迈步进去。
架阁库就在库房边上,堆放着历年的簿册,一口又一口的大箱子,足足有上千卷,没有更多精通算学的人才,仅凭两人,显然是不可能查完的。
且真正要紧的东西,亦不会放在这里。
但,薛白要查证的事却很简单…
“县尉这是做什么?
不多时,果然惊动了郭涣,难为他还是一脸堆笑。
“县尉若是想看簿册,直说便是,何苦砸了锁具?”
从上任以来,薛白说了半个月,吏员们各种推诿,如今真砸了锁,倒得了一句“直说便是”。
薛白也不揭破,问道:“我想核对一下县里的田亩、户籍,为何找不到近年的簿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