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来了,县尉让我们这些在地上的小鸡仔、小鸭仔帮忙。我们要真贪了那两口稻米,还不够龙凑牙缝哩。
薛白道:“只要殿下能成事,你有拥立之功,怎样的荣华富贵没有?
樊牢平时不苟言笑,此时却愿赔下笑脸,道:“县尉就饶了我们吧,这箱铜币…”
“你敢与高崇走私,不愿为国出力吗?!”薛白正色一喝,“事情你已知道了,拒绝皇孙,下场是什么知道吗?!”
樊牢神色一变,低下头。
薛白道:“你大可杀了我,但皇孙已知道我要来笼络你,只要后果你担得住。”
“不敢。”樊牢抬起头,诚恳地看着薛白,道:“实话与县尉说,我这帮兄弟都是贱民,卷到皇位之争里,活不起的…”
薛白问道:“不如听听殿下能给你多少荣华富贵?”
“真是无福消受,没有为了我自己的富贵就把弟兄们往死路上推的道理。”
若要富贵,高崇不是没有给樊牢许诺过。
樊牢在怀州当班头时,早见识过官绅有多轻贱他们这些下民。真答应卖命,等活生生的弟兄成了牺牲品,权贵们在乎吗?
我知道这事由不得我,只求县尉体谅,帮忙向殿下解释一二。”
薛白看了一会樊牢的眼睛,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来河南府,想找的就是这样的人。
他一直在思考什么人能成为他现阶段的支持者,世族总是逐利,虽能够拉拢旁支庶系但总容易摇摆,贫民还需要时间成长,私心太重的人他还收买不起。
在这个薛白一无所有的阶段,他能收买的必然是底层,而底层中有能力、有力量的往往懂得聚在一起找出路,其中贪利的往往已经为各个利益集团所收买…剩下的,才是他要找的。
薛白不是为了对付高崇、高尚才跑来招安樊牢,如今就是高尚死了,偃师的世绅也已经意识到他这县尉野心不小。重要的是他需要有自己的人手、做成自己的事业。
“我可以替你解释。”薛白道:“但就算殿下体谅你,你们就能活得好了?从你们走私铜铁开始,就注定成为别人的刀了,你难道以为此事天衣无缝?我告诉你,骊山刺驾案,圣人震怒,已经查到你手下不少人与刘化是同乡了!
樊牢对这个层面的事情完全不知,根本无从分辨。
薛白道:“皇孙早知安禄山之逆心,我来便是冲着高崇,如今他已授首,逆贼成不了事。但你们怎么办?若高崇不死,他为避免牵连到背后的边镇势力,还不是拿你们顶罪?你们罪该万死,皇孙宽仁,方好言相劝。”
你呢?干着杀头的买卖了,死到临头犹不自知,打着爱护弟兄之名掩耳盗铃?!
“我”
“既把头绑在裤腰带上做事,与其小打小闹,不如做天下最大的事业。付出的都是同样的力气,押上的最多是一条命。何不轰轰烈烈,名扬千古?!”
樊牢被说得乱了心神,嘴里下意识拒绝道:“县尉太高看我了…”
薛白道:“相信我,殿下与你想像中完全不同。他是宗室之中,最愿意站在你们这些苦哈哈一边的人。你当过班头、催过税,应该明白大唐之弊疾,我过潼关时遇大雨,黄河水急,几个渔夫为了能多卖几条黄河鲤,趁着大雨下河,被河水卷走了五人,只留孤儿寡母在岸上恸哭,分明他们前一日每人挣了五十钱,且家中尚有田亩,为何还非要在暴雨之中下河?
归咎于他们贪心?但我到偃师县,在农户家中看了他们的生活,替他们把每年承担的税赋、和采算了算,得出一个道理——苛税猛于汹涌的黄河。
你方才说,官仓的粮食一年比一年多,弃田谋生的苦哈哈也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