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的先生,专教人说话识字。
娜兰贞也被丢到了这个学堂。
转眼,腊月将要过去,年节将至。朝廷的旨意与第一批的赏赐也到了,命鲜于仲通暂时镇守云南,迁王忠嗣为兵部尚书,立即回朝,至于南征的诸将士,献俘之后另有封赏。
旨意里没有提到薛白的升迁,他要在姚州过年了。
腊月三十,一封从益州来的信递到了薛白面前,竟又是杨暄写来的。
薛白拆信只看了几眼,脸上浮起哭笑不得之色。
杨暄来信是为了邀功,扬言他为薛白报功一事出了大力气,一定会给薛白谋个好官职,以全朋友之义。之后提到了几件小事,杨暄没想到还得回长安过年节,十分烦恼。寄信到姚州也不易,好在他聪明,这次没有托军中驿马,而是托了商旅。
就这么一封文字朴实无华、内容琐碎无聊的信,薛白却从中看出了很多东西。
比如,杨国忠匆匆回长安了,且是临时决定的,就连裴柔“梦中有孕”,这位国舅都没想着要回去,那是出了何事能让他突然改变计划在年节前奔回长安?
再比如,杨国忠是禁止杨暄写信到姚州来的,还是杨暄思维异于常人,不太受控制才有了这封信,原本说好立了功一起回长安,那为什么杨国忠要隐瞒消息,独自赶回长安?
这些都不难猜,薛白早就得到了消息,无非是因为李林甫病重了。
除了杜妗早就来信告知之外,不久前,薛白还收到了李岫的来信,问他杨国忠若在南诏一事上犯下大罪他是否会回护,却绝口不提调他回朝,显然是要他先表态。
朝堂上显然又要有一轮腥风血雨,这次,他们大概想把薛白排除在外。
为了随征而自请为姚州司马,现在功劳捞足了,若不能回长安,便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意味。
这日既是大年三十,崔光远设了家宴,邀薛白一起过年节。
他知道薛白不擅饮酒,只备了一壶清酒,给薛白倒两杯,自己喝一壶。
“有桩好消息。”崔光远提了一杯,道:“年节之前,我迁云南太守的旨意已经到了。”
“如此,恭喜崔太守了,可喜可贺。”
薛白酒量虽差,喝酒却很痛快,听闻好消息,举杯一饮而尽。他还是豪爽的,只是不能豪爽太多次而已。
“说来,还得谢你。”崔光远道:“若非在兵部之时,我见你不凡,决定与你一道南下,也捞不到这样的功劳。”
“是太守九死一生,奋力搏得的。”薛白道:“龙尾关一战,太守力战鲜于仲通,非常人所为,立非常之功。”
崔光远连忙摆手,沉吟道:“我原本想着立了功劳,再寻机回朝,盼有生之年谋一紫袍。”
薛白听了“原本”二字,知他心意有了变化,静待下文。
崔光远思虑着,缓缓道:“可几日在姚州,我忽然想到,在此,才能为大唐开疆拓土,那我又何必回朝中营营苟苟呢?”
说着,他饮了一杯酒,砸吧着,笑道:“薛郎是聪明人,给我出出主意。”
薛白道:“我在偃师任过县尉,那是畿县,县尉比这姚州都督府宽阔三倍不止。在姚州,连多凑出一床柔软的被褥都难,更别说瘴气丛生。崔公是世家子弟,真待得惯吗?”
崔光远想了想,缓缓点头,道:“不怕你笑话,说句心里话吧,在云南当主官比在兵部当郎中,爽利得多。”
“也是。”
薛白能理解。
毕竟是云南一郡太守,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近来诸部酋长对崔光远的讨好,他这个司马也能感受得到。
相比而言,崔光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