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自己是李白,天子呼来不上船?”李隆基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真不高兴了。
“老奴再派人去催。”
“好一个流连忘返,且将画稿呈来,让朕也饱饱眼福。”李隆基说着,不忘吩咐内侍去把宠妃们也唤来。
对此,杨国忠不敢擅专,请圣裁。
“好!”
吴道子手持画笔,在木桶中一洗,漾出胭脂一样的红。
一個人倘若太特立独行,往往就会让世人容不下。
可笑薛白,忙来忙去,到头来依旧是与供奉、狎臣们并称。
吴道子却是答道:“回禀圣人,并无画稿。”
李隆基闻言大喜,不等吴道子献上在嘉陵江的写生,已传旨重重有赏。
今日竟有画圣为他作画,自该也要有人为他弹奏曲乐歌舞,还得有人为他作诗填词。
小勃律王、突骑施可汗、石国王、朅师王,数年来李隆基在长安一次次下令处死了这些敢背叛他的小邦酋长,享受着天俾万国的高高在上,已经很不喜欢听到坏消息。
吴道子已经年近七旬,头发苍白而稀疏,由一块幞巾包着,仿佛随时要掉下来。他的眼眶旁满是皱纹,但一双眼却还熠熠有神。
宫中的妃嫔们也纷纷打扮,于是宫娥们端着温泉水来来回回,待把盆中水一泼,洗掉的胭脂的香味都在后宫弥漫开来。
“卿一去便是五载光阴,朕还当卿不愿在宫中供奉。”李隆基莞尔道。
李隆基讶道:“你去写生,你五载以来一幅画都没有?”
吴道子脸露笑容,答道:“此殿太小,不够臣动笔。”
“宣吴道子觐见!”
吴道子目光向御榻上瞧去,愣了愣,不由讶道:“圣人竟比以前更年轻了。”
小宦官们把各色颜料研磨好了,摆得五彩缤纷,吴道子持笔一醺,果断往洁白无瑕的墙面挥去。看得众人忍不住屏息以待,生怕他这一笔画歪了。
作为天子,李隆基很喜欢这种虽不完全遂他心意却能给到他惊喜的感觉。这一点,庸臣是做不到的,只有极聪明的臣子能有这般妙语。
“哈哈哈。”李隆基心情愈发畅快,道:“到后殿画,殿内的整面粉墙,都会是画圣的画纸。”
等了许久,诸多公卿匆匆赶来赴宴。
袁思艺立在宫门处看着他们紧赶慢赶的样子,有种滑稽感,就像是周幽王点烽火后,看到了狼狈赶到的诸候们。
天色马上要黑了,薛白还未到。
“落宫门,薛舍人该是不来了。”袁思艺吩咐了一句。
中舍书人的本职便是随时待圣人召唤,薛白今日不来已是渎职,杨国忠已有了罢免他的理由,若圣人不高兴,只怕还要治他的罪。
然而,话音方落,有人策马往这边奔来。
“吁!”
不等宫门关闭,一道矫健的身影翻身下马,奔至袁思艺面前,正是薛白。
“薛郎这是踩着闭宫门的鼓点来啊。”
“袁将军见谅,我为圣人准备了七夕礼物,故而来得迟了。”
袁思礼提醒道:“七夕祈巧节,不由你给圣人献礼。”
薛白一愣,依旧抱着一个大包裹要入宫。袁思艺拦下了他,道:“薛郎到内宫觐见,恐不宜携带外物。交给我吧。”
“这是我要进献的礼物。”
薛白道了一句,见袁思礼依旧伸着手,遂坦然大方地把包裹递了过去,笑道:“那就请袁将军小心保管,此物有些危险…”
绘画与音律都是风雅之事,有相通之处。
李林甫也擅长绘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