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眼看梅樾滚下山崖,望着那个狼狈的人说:“她是扭了才落下去的。” 跑起来一瘸一拐怎么也追不上马车。 梅樾没有理会周穰珍,他当个哑巴,抓住自己的脚踝让左脚脱臼,一点点向山崖下去。他只是皮肉上的苦,当年太子妃是被母亲姐姐抛弃,重山与山匪双重的生命威胁。 周穰珍在山崖下等梅樾,她还未见过梅藏雪当年的模样,她见到梅藏雪时干净得很。梅樾接骨时表情都没有变一个,身上的衣裳破烂,可惜天没有下场雨。 听到周穰珍说没下雨时,梅樾没答话。 梅樾爬了三天的山崖,第三天天空作美,送了一场雨。 至于周穰珍,无人送她离京,她便无处可去,比起梅家,她留在梅樾身边。 梅父的官职没有保住,周穰珍确实没有回梅家,她是在秋山岭被押走的,清点家财。 梅樾归家时,梅父梅母被抬回来,梅父受了二十板,梅母十板。梅樾的情况比梅父梅母更糟糕。 三日,梅母望着自己的儿,知他心底有了过不去的结。她无颜面对长子,这与女儿不同,在长子面前她从来是慈母。如今,长子的作为,是他的立场,他知她是错。 “穰珍呢?”长子的目光望来,梅母仓皇开口,话落便收不回。 她不该提穰珍的,只是不知如何与长子相处,多年的习惯哪怕遭遇重重折磨,面对外人软了骨头,对上最亲近的人,却一时难以揭下过往。 梅樾不解:“母亲,太子妃没了孩子时,在想什么?” 穿堂风过,杏花雨落,相对无言。 “这花是她为母亲栽的。”梅樾仰头,“却也不是真心,只想母亲别扰她。” 梅母也看着这几棵花树,无声落泪。 风吹花落,那句是我害她散在风中。 * 梅父趴在床上,浑身不得劲,已过不惑,身子到底不如少年郎。 二十大板,险些熬不过去,如今也不知要修养多久,他又剩多少的时间。 他不蠢,便不能再说太子妃是他亲女的话。 是真的又如何? 太子妃非梅家女,圣上都已知晓,他再无法说一句假。再者尚无定论时,世人信他的亦无几。 闭着眼,那些面孔那些质问那些言之凿凿,未有放过他的意思。 他认为世人荒唐,世人何尝不以为他荒唐。 太子妃非他亲女的证据,皆是梅家人所谓,桩桩件件。 说是静养,难得入睡,看见的却是长子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听见的却是养女诛心的话语。转眼,他这辈子的心血,尽毁。 没有飞黄腾达,也见不到子孙昌盛,几代读书,终有了功名,却又到了头。 上次见太子妃,是为周穰珍,梅父辗转又想起妻子的话,想起太子妃有孕一事,到了此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养女利用他妻,要入太子府,或让太子妃不得安宁。 若非她说有孕一事……偏偏还越过他,若是与他知晓,此事必当不会如此。 到底是一条命、皇家的命。 太子妃自此都未露面,其早已不顾父女之情。 他却无处指责。 她欠他们的尽已还清,又少了父女之名,真当是清白。 亲女成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