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钦洲轻叹一声:“老天爷都喂饭了,你觉得还能让他跑了么?”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陆修之沉默了很久,轻声说:“我知道了。”
“陆大少爷你放心,你俩缘深,天生一对,迟早都会见到……”
……
司怀不知道司家和陆家都以为自己走丢了,他还在小县城里照顾杨柔。
在宾馆带了一星期,杨柔的病情没有丝毫好转。
她整天坐在床上发呆,不说话,不吃东西。
饭和药都是司怀亲自喂到嘴边的。
晚上,司怀洗完澡,凑到杨柔身边,小声说:“妈妈,我们回家好不好?”
杨柔手指动了动:“家?”
司怀眼睛一亮,继续说:“对的,回家,让爸爸照顾你,”
“爸爸……”
杨柔眨了眨眼,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司怀连忙帮她擦眼泪:“妈妈别哭,我错了,我不应该说爸爸的。”
杨柔仿佛听不见他说话,一个劲儿的流眼泪,哭到眼睛都肿了,还在哭。
司怀跑进洗手间,打湿毛巾,想给她敷眼睛。
一推开门,就看见杨柔手上拿着把刀,另一只手鲜血淋漓。
浓郁的血腥味在窄小的房间蔓延开来。
司怀吓得喊了一声:“妈、妈妈……”
杨柔没有任何反应,低头看着流出的血液。
司怀瘪了瘪嘴,跌跌撞撞地跑到电话机边,拨通前台的电话,哭着说:“姐、姐姐,3012,我妈妈、妈妈……”
前台的工作人员很快就赶到了,一条街外就是医院,工作人员直接把杨柔送去医院急症。
“小朋友,你爸爸不在吗?”
听见爸爸两个字,司怀眼眶一红,摇摇头:“爸爸不在。”
工作人员愣了下,看了看杨柔的模样,又问:“那外公外婆还在吗?”
司怀摇摇头:“我出生的时候就不在了。”
“有认识的叔叔阿姨吗?”
“没有……”
“那你在这里乖乖陪妈妈,姐姐帮你去缴费好吗?”
“谢谢姐姐。”
司怀坐在病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杨柔的手。
隔壁病床的人见只有司怀这么个小孩,忍不住问:“小朋友,这是你妈妈吗?”
司怀点头。
“你爸爸呢?怎么让你一个小孩子在这儿陪着?”
“爸爸不在……”
杨柔住了两天院,类似的对话,司怀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多少遍。
离开这所小县城的时候,他已经能平静地对所有人说“爸爸不在”。
有人以为他爸爸出远门了,有人以为他爸爸不在人世,司怀没有解释,尽量不去想司弘业。
手受伤了,杨柔更加不能自理,连洗脸刷牙都要司怀陪着。
按时服药一段时间后,杨柔生理心理的情况稍稍好转。
她对司怀说的第一句话是:“走吧。”
“妈妈,去哪儿?”
“去别的地方。”
……
司怀跟着杨柔往南方走,一所城市一所城市地走下去。
看着南方的山山水水,杨柔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多,兜里的钱也越来越少。
两人从吃饭店到吃外卖,再到自己做饭……
一年后,抵达晋古的时候,司怀已经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变成会扫地洗碗洗衣服的隔壁家小孩。
因为钱不够,杨柔没有选择宾馆,而是租了便宜的筒子楼单间。
过了几天,杨柔对司怀说:“我找了个工作,就在路口的便利店。”
“明天开始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