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斗的雪花垂直坠落。
破碎的桌与倾倒的酒横亘在中间,一地狼藉。神君还在咳嗽,牧狄的手也在向滴血……太的,太的言语,只能把爱和恨熔铸在一起,铸成双刃的刀剑,割开皮肉与骨头,让血沥沥地流。
愈不合,好不了。
“三十六岛再怎么憎恶十二洲,也守了十二洲万载有余。”牧狄冷冷地开口,不去管伤口,“欠你的,我们妖族还了,现在该你还欠我们妖族的。还完了,就从两不亏欠,再不相干。”
神君拭去血迹,垂手。
他说:
“好。”
134、九九消寒
城祝司钟声十二响。
游子自城门而入,归心如箭地回家团聚。马车车轮碾过大街小巷,扬起簌簌白雪。黑衣百冠的青年越过一地狼藉,与黑氅红衣的少年擦肩而过。
一个向前,一个留守。
谁也没回头。
梅城里,相好的知交在街头巷尾重逢,大笑着相拥,妻子与丈夫在门口执手,即又笑又哭地往里走,老人拄着拐杖,半真半假地埋怨,小孩子们又笑又闹……到处都在上演欢欢喜喜的重逢,唯独老胡同里,早粥铺外一孤零零的脚印在雪地上渐渐远,很快就被雪覆盖了。
木门“嘎吱”开了。
胡老妪一手拉住小孙女,一手推开木门。
她老了,又聋又哑,最近年都靠孙女做她的耳朵和嘴巴。孙女年纪太小,很情都还不懂。一老一小站在石阶上,望着只剩一个人的少年,小孙女仰头看奶奶,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神君俯身,一块金锭放到还算完好的木椅上。
“抱歉”。
他低低地说,然起身,也走进了风雪中。
“伞!您的伞!您的伞落了!”
小丫头松开奶奶的衣角,嗒嗒跑石阶,抱起靠在石阶旁的油纸伞,大声喊。
神君没有回头。他没有撑伞,也没有黑氅的帽子拉起罩上,雪花很快就沾满了他的头发。远处,天池山的红梅被大雪模糊许,今天山顶的雾也比往常大了许,巍峨的天池山一刹苍然。
神君也走远了。
他的背影单薄得好像随时要倒,可他依旧在向前走。
白雪老山头,旧友作新仇。
……………………………
城祝司的冬至钟声一停,城中家家户户全都忙活起来了。在梅城,基本上,每户人家的院子里,都有一株苍苍然的老梅树。今天是冬至,也是梅城人一年里最重要的“请龙剪”的时节。
所谓的“龙剪”,其就是一把由飞龙收尾交缠成手柄的银色大剪刀。
相传,很久以前,有银色的飞龙衔着梅花路过。
银色的飞龙见山顶有一片湖,碧蓝得像天空的镜子,就停来在湖中休息。飞龙喜欢里,就松口让梅花落。从龙口中落的梅枝化为天池山顶的红梅林,那是由整座城人一起供奉的梅母,散落的花瓣化为山脚各色各样的梅树,那是各家各户分别供奉的神梅。
来人们照顾梅神,替梅神修剪病老枝干时用的剪刀铸造成飞龙的形状,以纪念当初衔梅而来的飞龙。
“站好站好!别乱跑!”
妇人捧着温热的水出来,呵斥顽皮的孩子。
“过来洗手!”
平素再怎么溺爱孩子的母亲到个时候也严厉得眼里容不沙子,孩子们“哦”了一声,老老地过来,在母亲的监督,一丝不苟地洗干净手。不仅是孩子,所有人都过来,把手洗净。
净手之,最年长的老人带头,点燃香,恭恭敬敬地给院子中神梅敬上三柱香。
“梅神至景甲年起,护我柳家,至今已有两百六十二年……”
最年迈的爷爷在儿子的搀扶,一句一句地给子孙们讲述梅神庇护家族的历史,细数其中一桩桩庇护之,一件件恩赐之物,絮絮地叮嘱孙儿,不可使明火近神梅,不可使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