坩埚里的草药咕噜咕噜地响着。路希安蹲坐在坩埚前,耐心地依照步骤,将原料一点点放入其中。直到浓绀色的液体终于在沸腾的过程中转为了翠绿,并最终凝结成柔和的一团。
布赖特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他早上便离开了教堂,在找回了幻容所需的药草原料、并顺便在教堂的地窖里发现剩余所需的材料后,便在附近巡逻以规避危险。见他回来了,路希安抬头对他道:“魔药好了,等凉一会儿,就能用了。你先休息一下吧。”
“不急。”布赖特的眼神依旧滑过他额间的魔纹,旋即阳光地笑了,“三天后林奇会来接应我们去暮城。先用瓶子把它装着,等上了路再喝也不迟。”
说着,他看向路希安坚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安全带到那里的。”
路希安做出怔了怔般的表情,并道:“这个魔药不是给我用的。”
“你……”
“是给你的。”路希安说,“你额上和手上的疤。”
路希安看见布赖特颤抖了一下,很快,布赖特压低了脸,坐了下来。
“你……路希安,你真是。”他用手抓乱了自己的金发,像是只慌张的大型金毛犬,“你……”
“别这样,你还要护送我去暮城呢。”路希安对他眨眨眼,“总不至于要让我帮你上药吧?嗯?”
布赖特慌张地红了脸,自己去取坩埚。他完全忘记了坩埚方才还在火上,被烫得“嗷”了一声,然后在路希安的轻笑声中红着脸、背过身去。
路希安看着布赖特上药,心里却想着维德的事情——他想现在维德应该还被困在忏悔室里。他关上了门,别人没那么容易发现被困在密道深处的维德。
忽然之间,又有一股眩晕袭来。路希安用手腕抵住自己的额头揉了揉,迫使自己集中精神。
他有些发热。
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处在一种极不舒服的境地里。这种不舒服很难以形容,它不止源于周身流淌的血液,也来自于骨骼。这让他在头顶发昏时,也感到古怪的、仿佛幼时生长疼似的酸与软。即使是坐在床上,他也总觉得与床铺向接触的尾椎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路希安别扭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然后便听见布赖特的声音:“路希安,你身体不舒服么?”
“啊……是么?”
“从昨晚开始,你就很不对劲,脸颊也很红。”布赖特道。
路希安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颊,这才意识到他的脸上的确有些发烫。布赖特盯着茫然的他,关心道:“你从那边一路走过来,或许是有些着凉了。”
是么?
路希安倒不觉得这只是着凉的征兆。可他身上的确是酸软得要命,血脉中更流淌着一种不安感。布赖特见他的状态的确不好,安慰他道:“这两天你就好好休息吧,守夜的事就交给我来做。”
“谢谢你,布赖特。”路希安软声道。
布赖特笑了笑。
他看向路希安,白发美人此时正坐在床头打哈欠。他轮廓柔软美好,唯有那红色的魔纹是那样碍眼。
克制住自己。他想。
他一定会让过去那个纯洁的圣子回来。光是想到这件事,他脸上又露出了阳光的微笑。
在离开房间前,他隐约间又闻到了那股香气——来自路希安身上的,泛着甜味的香气。和昨天比起来,这股幽幽的香气越来越浓郁了。
……
路希安却觉得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差了。他在教堂里休息了一天,头疼与身体发酸的感觉却并没有得到缓解,取而代之的,则是越来越严重的头疼。他感觉头上发酸发麻,像是有什么东西顶着那两个地方的头皮似的。
路希安一到心情不好时就不想装好人。反正昨天已经靠那罐药膏刷够了布赖特的好感,他于是理所应当地把熬制易容药剂的任务扔给了布赖特,自己则抱了个枕头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