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子龙将军还是含泪准备踏上归程。
……早晚应该还是会回来,她想,毕竟再文盲的人也知道赵云最后还是跟了刘备的。
这些琐事并未影响到她,她依旧是按部就班地安排百姓住所,分配粮食,招募流民入伍,留一批老兵在营中,顺带拜托二爷帮忙照看一下新兵,自己则带上二百兵士准备出发。
自小沛至广陵这一路大概要四五百里,赶路也要十天左右才到,因此出门时她也得带上辎重和骡马。灯下案牍劳形,一卷竹简接一卷竹简地在那里清点出发携带物资时,田豫忽然登门了。
“啊,国让,”她很欣喜地招招手,“你替我看一看好不好?”
田豫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点了点头。
“你独自领兵出门,是该小心些。”
这人虽然刮她钱时很可恶,但是替她干活时就显得很可爱了。
灯火扫在睫毛上,落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将最近加班过度留下的黑眼圈盖住,于是那幅专注地查看账册的模样就显得格外年轻又端正。
她端了茶水过来,倒了一杯给他,他也没理,全神贯注地替她将物资清点明白,又添上几样赶路时很可能需要的杂物,要她去仓库里领。
“南下时暑气更甚,”他说,“须得令医士多备些草药,防治时疫,一旦不慎,你又只带了一二百人,须臾便不成军了。”
“没问题,都听你的,”她立刻记下来,随口夸了一句,“国让果然很可靠。”
田豫没吭声。
她抬起头,发现他在定定地盯着她。
“……怎么了?”她小心地问道,“又要钱?”
“这次不要钱,”田豫说,“要酒。”
田豫是来辞行的。
他已经同刘备说清楚自己要走,并且郑重地道了别。
主公很伤感,分别时还握着他的手,“恨不与君共成大事也。”
田豫也很伤感,因此坚决拒绝了给他再来一场送行宴,表示自己要一个人孤零零地走。
但是孤零零地走又很不开心,刘备麾下那几人待他敬重是有的,亲密却差了些,因此就跑来寻她喝酒了。
“但你为啥要走啊?”她大吃一惊,百思不得其解,“想加薪吗?想加薪的话主公肯定会同意吧!”
田豫看起来很不想回答,但还是瞥了她一眼,“我在悬鱼心中就是那般贪财小人吗?”
“那倒也不是,”她立刻否认,“你看你一年到头就穿不上一件新衣服,一看就太过俭省了,我这是为你着想。”
“我家在幽州,家中尚有老母,不愿离得太远。”他喝了一盏酒,幽幽地这么说道。
“那可以把老母接过来呀,”她立刻说道,“我这两日正忙着派人回平原去接些人回来。”
田豫沉默了一会儿,“这几百里路程,岂是容易处之。”
“要是接你家人的话,主公一定会多派些兵士的。”她说,“你放心好了,我帮你去——”
“……主公不听我的谏言,”田豫最后终于把实话说出来了,“我留在这里也是无用之人,何不早归?”
她不吭声了,上下左右不停地打量着田豫,这位年轻的文士说完之后,沉默地继续喝酒,那个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虽然看起来可怜,但也不能掩盖他内心的傲娇。
主公不听他劝,所以他就要跑路——其实就这么点事而已。
当然,抛开这些软萌的表象看本质,田豫要离开刘备,归根结底是因为他觉得刘备守不住徐州,一旦战事再起,少不得要玉石俱焚。
她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田豫没有察觉到她的打量,还在继续喝酒。
也许是因为已经交接完毕,明晨就要启程,所以可以说说心里话了,他甚至喝着喝着还一脸悲伤地抓住了她的手。
“与主公相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