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能慢慢劝得媳妇回心转意,给他块席子,加盖窝棚的……
李二的脑子飘去了那幸福的小窝棚里,又很快飘了回来。
“都是小人轻狂,”他小心地说道,“小人这一次长了教训,以后再不敢了。”
“不,我的意思是说,我派你去送信时,你的确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李二眼眶忽然红了。
“将军还记得郯城一战,小人略献薄功之事么!”他哽咽道,“小人虽轻狂鲁莽,但为了将军功业,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我不要你去死,”陆悬鱼说道,“我要你去送封信,等你回来时,就能继续当我的亲随。”
李二一瞬间大喜过望!
这两个月里,他每一天过得都可怜极了。这不仅是因为妻子对他的嫌弃,还有街坊邻居听闻了这件事,对他的嫌弃。
他们都知道他不是陆将军身边亲随了,那些笑脸一瞬间不见了,那些半匹布,一块咸肉的常礼也没有了。
女子见了他时固然会躲,男子见了可不会躲避,而是会迎上去,带笑不笑地拦住他。
“李二哥,这几日如何未曾出门啊?”
“身体不适?小弟却听说,你是被将军打出门外的!”
“李二,论理你也的确太轻狂了些,将军是何等的天人!府中哪一位儿郎不是百里挑一的英雄豪杰!却独独混进了你这样一个无赖!”
“依我说,你还是赶紧自这条街上搬走的好,寻一个不识你的店铺去做份帮佣,好歹也比混在家中吃闲饭要好。”
那些人轻蔑的神气时时在他眼前浮现,每每想起,便又气又恨。
更可气可恨的是他没什么办法反驳他们,只好狠狠地吐一口口水,疾行走开。
“将军欲小人送信至何处?”
“我要你将这封信,送到豫章太守诸葛玄处,”陆悬鱼拿起那封信,却不忙着递给他,“但在送信之前,你要先打听一件事。”
尽管对于李二而言,他根本不理解“豫章”是哪里,但他毫不犹豫地跳过了这个问题,而是大胆地抬起头,看向了这位女将军。
“打听何事?将军请吩咐,小人必记在心里。”
陆悬鱼穿了一件半旧的布袍,并未梳起女人发髻,仍以头巾束发,恰如昔日的模样,她听了这个问题,皱了皱眉。
“我听说诸葛玄是荆州牧刘表的旧友,他既去投奔,刘景升便表他一个豫章太守,”陆悬鱼说道,“而今有传闻说,朱儁不肯附和李傕郭汜那般逆乱之辈,愤懑而死。朝廷为彰其忠勇节义,封其子朱皓为豫章太守。”
陆悬鱼说的这些话对李二而言完全如天书一般,他不知道诸葛玄是谁,也不知道刘表是谁,不知道荆州在哪里,更不知道朱皓同诸葛玄又有什么关联。
但他清楚这是他难得的一次宝贵机会,他绝对不能放弃,因此将军所说的每一字,他都硬生生地记在了心里,备着以后出门时再暗暗找田主簿手下功曹文吏来问。
“你到了豫章,要小心打听,”她说道,“这两位郡守,豫章到底认哪一位?若认的是诸葛玄,你便不必送信,原路回来就是,若认的是朱皓,你再将这封信送给诸葛玄,你听懂了?”
……那要这么说,他只要说答案是前一种,连去都不必去了?
这样的念头在李二脑子里轻微地闪过,还没等赶紧否决时,女将军又开口了。
仿佛看出他刚刚在想什么,陆悬鱼轻轻地笑了。
“李二,三将军借我几十部曲,我派几个与你同行,你一定要将这封信带到,若有疏忽,我也不要你的人头,你从此便回家吃自己去可好?”
李二一瞬间泪流满面。
“将军如何看轻了小人!”他哽咽道,“小人纵是死!也不敢辜负了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