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糜芳那种涂粉的白,而是肤色里自然透着一点红润的皎然之色。有了这样的肤色,即使长得平凡也能透出三分俊秀,但那人五官又十分的端正,于是三分俊秀立刻变成了七分。
于是臧悦三分的忐忑也变成了七分。
再去看他的衣装——那人身着浅灰深衣,外罩了一件青色氅衣,头上并未着冠,只系了一条头巾,明明朴素得紧,却怎么看怎么雅致闲适。
然后臧悦才认出来,这是从事陈群。
这位姿容秀丽的年轻文士很显然在陆将军这里没有受到令他满意的招待,因而他出门时的神色与这个节日大不相称。
面如止水,黑云压境。
但跟过来送他出门的陆将军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甚至在看到他时,便扬起手来,招呼了一声。
“呦!叔豫!”她喊道,“过了个新年,你发财了吗?怎么也学糜家的小郎君,往身上挂了这么多东西!”
臧悦一瞬间觉得有点脸红,可是陆将军的声音那样自然而快乐,于是他那点羞怯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都是阿兄给我的,”他说,“既至岁除,就都挂出来给将军看看!”
陆将军一巴掌就拍到了他的肩膀上,哈哈大笑起来。
她的声音并不算清越,而是有些沙哑,下令杀敌时听起来格外冰冷,但待自己的亲友故旧时又格外柔和。
于是一旁的陈群陈从事的脸就更黑了。
“那我走了。”他站在马车旁边,却不上车,而是这样说了一句。
陆将军收了笑声,“好,我就不送长文啦。外面冷,叔豫,你快进来吧,咦你带了什么礼物?泰山的豆腐干吗?好呀!我听说你们那里的豆腐细嫩极了,晒出来的豆干也自带了香味,不管切丝还是……”
她就这样带着他进了门。
不知道为什么,臧悦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白雪里的陈从事。
他总觉得那身衣着……也像是精心打扮过的。
她这样收了臧悦的一大包豆干,一心一意都在思考晚上该怎么吃这特产时,黑刃冷不丁开口说话了。
【又过了一年。】
【嗯嗯。】
【我觉得,我必须诚恳地跟你谈一谈。】
她在炒豆干和炸豆干之间没有想得很明白,于是只随便敷衍了几声,【嗯,嗯,谈个什么?】
【……比如说,你的情商?】
【它早就喂你吃了,你看不是很值得吗?】
【……但现在它对你来说逐渐变得有用了,你没有发现你身边的异性多起来了吗?】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多或是少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吧?】
【但是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
【……什么变化?】
【虽然我没有具现化某些人好感度的能力,但我觉得你的认知一直以来是有问题的,最近这个情况变得严重了,】黑刃警告了一声,【请你严肃地想一想,这会产生什么后果?】
她没忍住,掰了一块豆干下来,【后果?】
【人的表象和内里是不同的,我们假设如果某一个人,某一个对你十分在意的人,获得了高维的能力——】
陆悬鱼觉得今天的黑刃特别多话,但她一点也没有多想,而是张开嘴将那块豆干咬了下去。
【他能选择时间和节点之后,】黑刃的声音还在继续,【会发生什么呢?】
当陈群走下马车时,他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好起来。
他今天的确精心打扮过自己,并且也找到了一个十分完美的借口登门。
……但是她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她的态度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敷衍!
如果说这样还不能令他感到气愤的话,臧霸那个从弟登门时陆廉的表现——他的表情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难道她看不出来他那身不成体统的打扮有什么暗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