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小人便是。”
这位青年文士有点诧异地上下打量他几眼。
“在下不过一个平平无奇的俘虏罢了,足下何以待我这样和气呢?”
“先生这个样貌气度,哪里平平无奇了!”小兵嚷起来,一面嚷,一面又不自觉地回头看一眼将军离去的身影,“尤其还同将军是旧识!还有过书信往来!”
……这位因为“样貌气度”而受到敌军厚待的青年文士沉默地低下头,吹了吹碗里的热水,慢慢喝了一口。
他大概明白了这个小兵是怎么看待他的。
但郭嘉也没心思去辩解剖白,倒是陆廉那句话,令他心情略有些微妙。
他该怎么说,就在这场决战开始前的一天,也就是昨天,他思来想去,提前写了一封信送出去了呢?
“先生?先生腹中可饥?”小兵又凑了过来,“小人去为先生取几块饵饼来可好?”
郭嘉神情复杂地盯着这个小兵看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把那封信继续藏在肚子里。
“那便劳烦你了。”他最后还是和颜悦色地这样说了一句。
朐城离海边已经不算很远,因此到了这个时节,城里的人总比其他时节更多一点。
毕竟冬天的海边谁也不想待。
海风刺骨,但又不会结冰,里面带着满满的盐分与潮气,锲而不舍地贴在衣服上,慢慢渗进去,很快那股冰冷厚重的感觉便穿过衣衫,贴在了肌肤上。
但现下的海风里除了苦涩的海水潮气之外,还多了一股血腥气。
于禁站在海边,默默注视着民夫拖动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扔到海滩上去,那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但在下一刻,又被大海温柔地舔舐干净。
“将军,都处理干净了。”
于禁“嗯”了一声,没有什么反应。
偏将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已经是第六批了,将军,咱们还不回主公那里去吗?”
这句话起了一点反应。
这个眼皮被海风吹得微微发红,眼袋下垂得也很厉害的中年武将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你怕了?”
偏将吃了一惊,“在下怎么会怕这些乌合之众!”
那些人与其说是士兵,战斗力与流寇相比也强不到哪里去,以于禁治军之严来说,击败他们真是太容易了。
但于禁仍然在偏将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恐惧的神情。
那些人的确不是什么精兵,他们只不过是从青州南下的流民,同琅琊东海本地农民一起组成的义勇,他们的战斗力别说同于禁的精兵抗衡,就是同于禁麾下的民夫们相比,仍是不足够的。
他们没有足够的粮食,没有统一的军服,更没有趁手的兵器。
统领他们多半是北海学宫里的哪个文士学子,平生从来没有见过阵仗,最多只读了一两卷兵书。
这是什么军队,这哪配称之为“军队”!
他们知道直接向着西南而去会遇到曹公统领的兖州精兵,凭他们这样可笑的实力断然是打不过的,因此便动了这样的坏主意,想要绕路南下,先到淮安来,与陆廉或是关羽合为一路,再去支援刘备。
于禁屯扎在朐城以南的某个小村庄里,原本是为了阻绝淮安以南的援军,但遇到这样可笑的“援军”,也顺手就打发了。
战胜他们不需要很久,见面就全军出击,两面包夹,然后——屠戮殆尽即可。
但于禁明白自己偏将的恐惧是从何而来。
……这场战争与以往很不一样。
同样都是自己的辖地被人攻占,他曾跟随主公在濮阳讨伐过吕布的,因此并不算没有经验。
在他的印象里,士人也好,庶民也罢,除了最有名望的那一批豪族之外,其余多半随波逐流,明哲保身。
今天吕布来了,他们便小心翼翼地奉承吕布;
明天曹公回来了,他们又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