箪食壶浆,想要在曹公的目光下求得全家老小的性命。
这些人是卑怯的,懦弱的,也许在主公看来,还要费心安抚他们一下,但以于禁这个纯粹的武将看来,这些寒门士族也好,庶民也罢,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都对战争没有任何影响——他们没有勇气做出任何的决断。
因此那些南下的“援军”的确令他吃惊了。
那些“援军”会排起松散得令人发笑的军阵,会笨拙地传令,会举起举着破破烂烂的旗帜,冲向他的兵马。
……然后在他的全军冲锋下,作鸟兽散。
于禁原本是不想杀绝他们的,他没那么残暴,而且也没有那样的精力。
但在这样的几次拉锯战之后,这位将军还是不得不下令全军追击,务必杀死他们每一个人。
因为那些人在四散之后又会卷土重来。
如果他们的兵源一时得不到补充,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地藏在山林里,藏在溪水旁,伏击那些砍柴的,或是打水的士兵。
如果他们的人数慢慢多起来,他们会重新开始发动进攻……
擎起他们那破烂得根本看不出字迹与颜色的旌旗,步履蹒跚,呼声混杂地冲过来!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永无止境!
“将军!”有士兵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有斥报!大路北方约十里处,有兵马五千,向我而来!”
于禁看了偏将一眼,转向了士兵,“什么样的兵马?”
“还是那些,那些义勇!”
“什么义勇!”偏将骂道,“是贼军!”
“是!”士兵连忙改口,“是青徐的贼军!”
“打着谁的旗号?”
“污渍斑斑,看不清楚!”
“兵刃如何?”
“许多都是使棍棒的!有利器者,十不足一!”
于禁点点头,“传令,备战。”
“是!”
太阳正渐渐向西而去,海风便愈加冷硬,因此偏将突然打了个哆嗦,于禁也全当没有看见。
“将军……”
“我能杀他们六次,就能杀他们六十次,六百次,”于禁头也不回,冷冷地说道,“杀得青徐两州,再也没有那些敢为刘备出头的愚民为止!”
“……是!”
朐城以南,离于禁兵营不足十里的土路上,这支“义勇”正缓缓而来。
他们穿得很破烂,但仍然很珍视手里的棍棒,小心翼翼地用最后一点布条将它们裹了起来。
这是可笑的,因为裹了布的棍子也仍然不能与真正的军队制式武器相抗衡。
他们其中有些人还赶着驴子或者是牛,车上堆着些袋子,一看就知道装了些粮草,走在崎岖不平的路上,便更加小心,远远看去,不像一支军队,倒更像是一群出来运送粮草的民夫。
有个身材特别高大的汉子走在了这一群衣衫褴褛的“义勇”之中,为了让自己不太显眼,还特意顶了个草帽。
……远处的斥候没怎么注意到他,但身边的人却频频地打量他这幅奇怪的打扮。
终于这汉子忍不住了。
“你看个什么!”
“我看将军这草帽,”陈到乖觉,立刻找了个说辞,“十分精巧,不似市面上能买到得那等货。”
“那是自然,”关羽呵呵一笑,“这是我阿兄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