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命会令他们将兖州生民屠戮殆尽?!”
随着主帅高亢的话语声,那些疲惫的、颓唐的、痛苦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怒火。
士兵们频频地敲击盾牌,给予他们的将军以回应。
“他们既然踏足这里,”曹操冷声道,“你们便该将他们留在这里——!留下来!将他们埋在这里!”
兖州军发出了最后的怒吼声!
他们是绝望的,也是愤怒的!到了今天,道义也好,公理也罢,那些东西都不能打动他们了!
只有胜了这一场!
他们才能在自己的土地上活下去!
即使是困兽,也会在绝境中殊死一搏!
这支兖州军出现在西凉军身后时,原本已经大出董承所料。
曹操不是丢盔卸甲,溃不成军了吗?不是需要臧洪来替他打这一仗吗?
他怎么敢用最后这不足万余的兵力,发动这样的冲锋!
但董承立刻发现,曹操用兵锐利与果决,远在他之上!
两军尚未接阵,曹操已经看出这数万军队当中,真正的西凉人不过三五千人,其中大部分放在中军压阵,前军与后军皆是黑山、白波等众混杂而成。
因此当他集中兵力,自后而出时,又多整旗鼓,以壮军威——
甚至连前三排的士兵都立刻调整了一下,不求配置得当,只要前三排的士兵服饰齐整,盔明甲亮!
“稳住!稳住!”
敌军中有人这样歇斯底里地大喊,“退者杀!”
“长牌,长牌兵——!”
“将军!他们已经逃了!”
军中一片骚乱。
面对这样的威武之师,西凉人的后军甚至还不待接战,便溃散开来。
他们可不是什么忠于大汉的军队!中平五年时,他们还在河东郡起义,讨伐过汉灵帝来着咧!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督战的校尉带着亲随奋力想要维持住阵线,士兵们却哗然起来,很快有人一刀上前,砍掉了这个西凉人的头颅!
镇守中军的董承回头看了一眼,神色初时惊骇至极,而后便渐渐绝望起来。
“如……如之奈何?!”
“将军!”有人立刻上前一步,“将军难道忘了吗?张将军今日也将至鄄城啊!”
若不是张绣要来,他也不必这么急急忙忙地发动进攻,不错,他原本是来争功的!
那些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忽然烟消云散,随之涌上心头的是一股落水时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感动,“不错!不错!他,他何时能来?!”
臧洪在前,曹操在后,若是多待片刻,他该如何是好?!
当上书“建忠将军、宣威侯”的张字大旗出现在地平线上之时,兖州军中立刻一片骚动。
“主公!那必是张绣的援兵!”
“不若与臧郡守合于一处,徐徐而撤?!”
“也可先入城中,再图后日!”
“荒唐!以此情形,若是入城,必为西凉人所困!”
骑在马上的主帅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便转过头来,哈哈大笑。
“董承小儿东施效颦罢了,我岂不知奉孝早有书信与张绣,他绝不敢来!”他以马鞭指了指,“那不过是些民夫,打了张绣的旗帜,也想吓退子源的援兵!”
“吾偏不中他的计!”曹操厉声道,“传令下去!一鼓作气,击破董承!”
“是!”
传令官将命令层层下达之时,满腹疑惑的刘晔忍不住上前了一步。
尽管是背对着这个文士,曹操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转过头来,盯了他一眼。
那一眼里冰冷而带着杀气,他一瞬间便被吓住了!
……那不是什么董承东施效颦的计谋,那的确是张绣的援兵。
但两军交战到了这样的生死关头,战术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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