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剧城,大不成个体统,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这位“行止有度”的夫人是断然不会这么贸贸然跑出门的。
就在昨日,家中众人都以为已经被说服的四郎收拾了衣物,趁夜偷偷地牵了马,准备逃去剧城见他的心上人,被值夜的仆役抓到,惊动了全家。
县丞循规蹈矩了一辈子,没想过自己养出了这样一个离经叛道的儿子,大怒着拎起了棍棒,好好教训了他一顿,打到血肉模糊,还气得不肯放下手里的棍子……但就这样,她这小儿子还是不曾认错,一心一意准备为了一个商贾家的女儿忤逆父亲。
要不是几个儿子磕头如捣蒜,就快要磕出血来,县丞大概是准备打死为止的。
既然往死里打都不曾给他打服,又不能真的打到死为止,就只能想一想别的办法。
柳夫人就是为此而来的。
她想求羊氏女为她家侧室,媒妁是不用了,那女子家中又没有父母长辈,请哪一位男性长辈登门也肯定是不妥当的,再说她也想亲自看一看,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品行心性,因此必须得自己登门一趟。
纳妾虽然不比娶妻那样隆重,但这毕竟是儿子喜欢的人。
柳夫人的性情也并不算刁钻蛮横,她是准备好好与那女子分析厉害的。
羊氏女既然已无亲人长辈,自己孤身一人带着弟弟,与几个邻里妇人一起来剧城定居,那她的生活多半孤苦伶仃——若真如此,自己可以给她一笔钱,用来当嫁妆傍身也行,给弟弟攒一笔积蓄也可,至少能保证她们衣食无忧,不至于挨饿受冻。
但当她这样沉思时,马车停了,随行的仆妇似乎在与什么人交谈。
过了一小会儿,仆妇走到车下来,恭敬地禀报了一声。
“夫人,那羊氏女便是住在这一户的。”
这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只是个清净的两进小院落,干净整洁,门外留了拴马的桩子,看桩子的光滑程度也知道,这家往来是有骑马之人的。
一个布衣荆钗,生得却很美丽的年轻妇人开门而出,里面隐隐还有孩童打闹之声。
柳夫人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想法和现实是有出入的。
这一户的确是没有男子的,只有几个妇人领着孩子住在一起,那位同氏妇人这样对她说,大家都是自长安一路颠沛流离而来的,见到这里安定,便在这里定居了。
柳夫人迅速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也没有太过惊讶。
那羊氏女的父祖既然是在雒阳卖肉的,自然能置办出一份家业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留些财货,再加几个忠心的仆人给这一对姐弟,也够她们小心度日的了。
这样一个女孩儿,未见得会愿意当别人的侧室,但柳夫人也早就做好了这种准备。
她坐在朴素而明亮的屋子里没等多久,就走进来一个年轻女郎。
女孩儿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姿窈窕,皮肤白皙,虽然姿容称不上妖艳,柳夫人心中倒是有了几分好感,觉得这样的颜色刚刚好,将来想娶进一位颜色差不多,家世更高一筹的新妇,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位夫人微笑着说明来意,又招呼羊氏女坐下与她细谈之时,正好有人回来了,见家中有客,也没有直接现身,而是悄悄地藏到了窗下,竖起两只耳朵,仔细偷听起了里面的对话。
……这不能怪陆悬鱼。
她上一次看到“给你五百万你离开我儿子”的剧情,还是在很遥远,很遥远的从前,而且也不是亲眼所见,而是通过另一种汉朝人民理解不了的媒介观赏到的。
因此这一次要亲眼所见了,她就有点兴奋。
但出乎她的意料,这位夫人的确是来送钱的,但不是为了让四娘离开她的儿子。
……是为了让四娘做妾。
“我儿的家世人品,难道称不上一位好郎君吗?”这位夫人循循善诱,“你与他有这样的情分在,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