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率直,品行高洁之处,她……”
……他讲起来了。
荀谌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
这位青年文士在剧城自然也有几个好友,但他性情谨慎端肃,平时少言寡语,并不与人这样絮絮叨叨地闲聊,现下见到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情分不比寻常,自然话就多了起来。
尽管两人各事其主,陈群在谈及北海政务时,显见有些心机在其中,不能说不防备他。
……但在涉及“陆廉”这个人的私事上,陈群确实是没有防备自己的好友,他只是很自然而然地讲出他眼中的陆廉是个什么模样。
她生活得很朴素,很有自制力,喝不惯他的茶这一点不太好,但别人要是想送她什么金银珠宝之类的女子首饰,她一定也不会收下,这就很不错!
既有自制力,又有仁义之心,而且还那样勇武!并且私下里还是一个十分率直磊落的人!跟这样的人共事真是太愉快了!
陈群的滔滔不绝渐渐就转了一个小弯,夹带了一些微妙的私货。
“我虽在北海,偶尔也会听闻袁本初麾下谋士者众,纵有国士之材,也不免受人攻讦,”他十分真诚地望着面前的好友,“友若之才,十倍于我!若是能来北海……”
荀谌抿着嘴,笑眯眯地看着他,一直听到陈群终于不装了,他才慢条斯理地从席子上端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
“长文既真心待我,我不能不剖肺腑。”他说,“我与纪亭侯相识,远在长文之前。”
陈群脸上的笑容停滞了。
“友若如何会与她相识?”
荀谌的目光又一次悄悄地避开了,脸上也淡淡飞上了一抹绯红。
“长文是我挚友,我自然是不瞒你的,那还是数载之前,我赶路时遇了流寇,蒙她相救,又留我借宿……”
陈群愣愣地看着他。
眼睛里写满了“我不想听下去了”。
但荀谌还在那里继续情真意切地说。
“我曾向她求亲……”
眼前的友若再也不是那个从小结识,温文而又机敏的好友。
他突然变成了一只怪物。
还是一只长得漂漂亮亮,穿得也漂漂亮亮,浑身上下散发着香气的怪物。
陈群悄悄地将手指伸向了草席,掰下了一根草棍儿。
……他再也不想挖袁绍的墙角了!请这位来使哪来的回哪去吧!
在荀谌和陈群进行浓茶风格谈话时,陆悬鱼正对着沙盘发呆。
她的沙盘做得很细,因此在广陵、庐江、淮南作战的时候,总能给她提供一些思路。
……但在青州就不行。
整个青州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中间被暂时安稳的黄河隔开,所有的城池都近乎孤城。
其中也有一些丛林能起到阻隔视线的作用,但无法隔绝道路。
她就这样瞪着这个平整的沙盘看时,太史慈走了进来。
他手里拎着一个罐子,见她那样出神,便问了一句。
“怎么了?”
“……嗯,你知道荀谌来了吗?”
“孔使君似乎要举办一场酒宴,不过只请学宫的几名文士。”太史慈说道,“怎么了?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我想不通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太史慈站在那里也愣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走到她身边,将那个罐子放在一旁。
一股热腾腾的油脂香味立刻飘了出来。
“新出锅的点心,”他笑道,“辞玉大可以一边吃,一边想。”
“荀谌说替袁绍三子而来,想与主公结亲,”她说,“我一点也不信,而且这个亲结了也没什么用。”
“为何?”
她慢慢地回忆当初在雒阳见到的那些事,“袁隗在雒阳时,董卓必定抱着这样的想法,以为袁家人在他手中,袁绍袁术兄弟必然不敢大张旗鼓集结义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