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去小陆校尉营中送信,请她送几个女吏过来,一可为将军处理杂务,二亦可就近照顾,将军意下如何?”
……她有点发愣地盯着陈群看。
总感觉他好像有点什么问题似的。
但他咳嗽了一声,硬是顶住了她上下打量的目光,还冲她露出了一个“我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真话”的微笑。
“不行,那些女吏读书识字不易,她们既能在乡间里弄谋一个职位,与男子一般做事,便不该寻来留在我身边,做这些磨墨铺纸的琐碎活计。”
陈群似乎是被噎到了,脸色渐渐地红了起来,似乎有些生气,两只眼睛也亮得很。
“她们不堪驱策,那在下总行了吧!”
……帐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她的嘴巴下意识地张开了,睁大了眼看着这位像是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东西,大脑突然短路的纪律委员。
“你……”
他像是忽然收到什么信号一样,手忙脚乱地从坐席上爬了起来,连招呼都不打,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这位徐.州从事虽然年纪轻轻,但言行举止端肃庄重,从来不曾这样失态过。
现下跑出帐门正好撞见了过来寻陆廉说话的张邈,他甚至也没有停下来好好与这位陈留太守见礼,而是胡乱地作了一个揖,然后就面红耳赤地疾行而去了。
雪地还是滑。
因此陈从事疾行时,还不小心一个趔趄。
……但这次没有人扶他,因此他趔趄之后,竟然也勉强站住了,而后匆匆上了辎车,一路逃也似的出了张邈的军营。
这位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站在那里愣了很久,脸上露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怪神情,而后将目光转向了跟着他一同过来的另外两个美少年。
“啧啧啧,你们可见到了吗?”
“见到了,”美少年小心说道,“但主君的意思是?”
“你们几个,往昔颇有些心高气傲,难道我不知吗?”张邈循循善诱道,“哼,你们自以为容貌生得比你们更俊俏的,不如你们聪明有才学;比你们有家世有才学的,又未必有你们这样俊秀,那位陈从事你们见了吧?人家既有才学,又有出身,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郎君!”
两个美少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营外那正在远去的辎车背影。
“勉之!勉之!”
张邈也跟着笑呵呵地望过去一眼,但他的笑容很快又消失了。
在比辎车更远的北方,隐隐有枝叶凋敝的树林,白雪压在枝头上,泛着冷冽的光。
而穿过那片稀疏的树林,在更北的地方,河流冻结的冰面上反射出的光辉比冬日的太阳还要苍白,还要刺眼。
但所有这一切他能想到的,冰冷而严酷,能够暂时阻止战争的冬日里的光,最终都将在乌云一般的军队脚下变得黯然失色。
袁绍的军队已经开始围城了,对于臧子源来说,困守孤城的滋味究竟如何呢?
他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下达这个命令的呢?
“臧子源不曾弃城而走,他之良苦用心,陛下当体察分明才是。”
刘晔在丹墀之下等了很久,但他丝毫没有表露出傲慢、愤怒、不耐烦的神色。
当天子宣他进殿,在行礼之后,他也立刻将头垂到了恰如其分的位置,如任何一个外来进宫的臣子,如任何一个诚惶诚恐的宗室。
因此天子对曹操的那些不满在见到他冻得泛红的双手,双耳,还有那张清隽而温和的脸时,渐渐也就消了。
“他的良苦用心,难道不是将袁绍的狼子野心昭告天下吗?”
“此其一也。”
天子不解地皱起眉头,“那其二呢?”
“臧洪镇守东郡要道,以绝袁绍南下袭扰京城之念,此其二也。”
天子的瞳孔一瞬间收缩了一下。
“他岂敢行此大逆无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