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传遍了。
赵六在营中的地位一下子变了。
他是将军的亲兵,地位原本是不低的,但这一下,竟然被抬到了一个他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位置上!
军官们见到他都会勾肩搭背,亲热异常不说,还会称兄道弟,甚至拐弯抹角地询问他家中有几口,儿女是否婚配。
寻常兵卒见了他,那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噤若寒蝉,屏气凝神,见他走来,立刻靠边儿站给他让出一条路不说,脚尖都带着颤哪!
这样的境况让他感到飘飘然,又无端生出了些隐秘的担心。
……将军难道真是因为他的“谏言”而下令加速行军?
他讲那些话,并非有什么深谋远虑,高瞻远瞩,只是家乡儿郎们求到他这,他一时冲昏头罢了。
如果因为他的主意,行军途中出了事,可该怎么办呢?
车辚辚,马萧萧,大军还在继续前行,尽管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走了这么久,仍然不免令人一身是汗。
当然,赵六是不用自己用手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的,早就有人殷勤地递来细布——于是这种殷勤就更令他感到不安。
仿佛是为了应验他的预感,在他踟躇着接过那块细布时,后方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
“那是狼烟!”
“有敌袭!敌袭!”
“后军遇敌!”
赵六愕然地抬起头时,发现远处的平原上升起了一股又一股的狼烟。
一丝风也没有的这个初秋晌午,滚滚黑烟由远及近,伴着金钲的急响,向着他们而来!
狼烟当然不是给他们准备的。
当蹋顿的游骑见到笔直的黑烟冲天而起,这支一直在缓慢行军的乌桓兵马突然后军改前军,全军调转方向,向着汉军扑了过去!
蹋顿的伏兵并不令陆悬鱼感到惊讶。
她早就意识到这一点:蹋顿一定在等什么。
当这支伏兵出现在山脚下,并且迅速地向着后军而来时,军中引起了一片骚动。
“结阵!结阵!”有军官骑在马上,大声地指挥士兵从土路上跳下,在路边已经荒废的田野里迅速排开阵势。
“咱们在这里结阵?”
“咱们不回头去援救后军吗?”
“结个什么阵?这里哪有什么人哪?”
新兵这样议论纷纷,尽管畏于校尉们的威势谁也不敢大声质问,但多多少少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伍长、什长,或是队率。
但这个问题令他们的顶头上司也不知如何回答。
后军多辎重粮草,对于这样一支长途跋涉的军队来说,救后军等于救辎重,救辎重就等于救自己的肚子,他们因此感到惊慌,并想要立刻回援数里之外的后军。但在太史慈令行禁止的训练下,他们仍然保持着绝对的信任与几乎堪称严苛的军纪,就这样充满迷茫地开始干活。
前军也有马车,马车上装的不是粮草帐篷那些扎营物资,而是他们的武器。士兵们在行军时不会全副武装,他们随身携带的要么是不容易放在车上的长·矛,要么是一秒就能从刀鞘中拔·出的环首刀,其余武器多半会放在缁车上,其是其中的腰引弩与铁质兽头长牌。
——这东西好是好哇,就是忒贵!田豫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里,除了战马与甲士外,就这个最值钱!
五千前军就这样开始忙碌起来,排队取自己的武器,再在军官的大声叱骂下跑到原野上找自己的位置,偶尔也少不了你踩我一脚,我绊你一跤的慌张事。
但无论如何,他们还是很快就将阵结好了。
就在荒无人烟的,被收割过的田野里,一脚深,一脚浅地列队,站好,向西。
……太阳有点晒。
……也不知道后军怎么样了。
……他们在这里傻站着,就很尴尬。
士兵们用眼神偷偷地传递他们的想法,以及对制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