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中军帐肯定是最豪华最舒适的那种,但也舒适不过木头房子,现在张超带领残部撤出濮阳,大军可以进城安置,他当然也就住进了郡守府。
这座宅邸上一个暂住者是天子,现在天子虽然已经到了下邳,但从漆过的柱子,铺过的地板,还有修缮过的瓦片,沉重又精美的宫灯上看,仍然能感受到一点儿大汉曾经的气象。
对于四世三公出身,曾经频繁出入宫廷的的西园校尉袁绍来说,这种气象多少有点令他怀念,也令他感伤。
但只要转念再想一想,这座城池已经回到他的手中,渡河之后还有更多的城头都将换上“袁”字大旗,这种感伤也就烟消云散了。
当然,即使他没有想得那么多那么远那么美,这位主公依旧是没什么时间感伤的。
……他的谋士们又一次吵起来了。
郡守府议事的主厅大概也是皇帝宴请群臣的地方,袁绍坐在上首处时,仆役已经在席子上安置了坐具,坐具上又加了一层垫子,力求让他感到舒服。
袁绍原本也觉得很好很舒服很称心如意,甚至气色都比平时更好了几分。
然后官渡糟心的战报就来了。
陆廉不仅大破乌桓,还重创了乌巢派出的骑兵,甚至留下了文丑和蹋顿两颗首级。
袁绍坐在上面看了一眼这封急信,立刻就将它用力地丢在了地上。
“天下皆言河北多豪杰之士,而今竟无人能胜陆廉了吗?!”
那封信被沮授捡了起来,读过之后,沮授的眉头就紧紧皱起来了。
他似乎很想将信收进袖子里,但下首处的许攸已经伸长了脖子,也伸出了手。
沮授不得不将信交给他,然后一个接一个地传阅下去。
果然就有人开腔了。
“淳于将军信中所言,此战非陆廉之功啊。”
“有何证据?”
“这岂非明证?”许攸抖了抖文书后面附着的第二封书信,“那牵招竟与刘备诸将竟皆有旧情!两军交战之际,若留此等人在军中,莫说是文将军与乌桓大单于这区区两颗人头,怕是连乌巢都屯粮之机密,都要被此等背信弃义的奸贼说与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