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车也被调动起来,臧霸的泰山军、张超的小沛军、张飞的徐州军、以及陆白的女兵,全都被调动了起来。
他们紧锣密鼓地打包城内的一切物资,比如粮草、比如钱帛、比如油布、桐油、草药、铁铲铁锤这些重要物资,比如马匹牛羊这些牲畜,比如各种运输工具。
张飞来到范城不是为了帮他们继续守,而是要保护他们往回撤,于是能撤多少人,能撤多少东西就成了他的任务。
那些坛坛罐罐很占地方,都带走确实很麻烦,可是如果不带走,路上用什么存水呢?
还有一些精细的财物确实扛起来不方便,比如说那个连枝宫灯,可那是伺候过天子的!带回家去给大父看一眼!保管他笑得看不见眼!
士兵们都有很多东西不能放弃,那些东西统一可以被称为“辎重”,当他们在范城打了无数仗后,这些“辎重”也就变得越来越重了。
有女兵就得意洋洋,表示将所有的战利品都包在了头巾里,别人不信,还特意要她摘下头巾看一眼。
于是她就把头巾摘下来了,众人立刻睁大了眼睛!
她那乌油油的发髻上,满是闪闪亮的小东西!
“阿瑞顶了一头牛!”年龄最大的那个女兵这样大声地惊叹了一句!
所有的女兵都跟着“哇!”了一声!
阿瑞得意地扭了扭脖子,头上的东西也跟着一闪一闪。
一群女兵围上去,立刻羡慕嫉妒恨起来。
“咱们女郎说不定也没有这些钗环呢!”
陆白确实是没有这些钗环的,她的行囊很少,里面没有多少私人财物,更没什么需要换成珠宝的犒赏。
她站在简单修补过的范城城墙上,仔细打量了城楼一会儿。
城楼已经被砸塌了一半,另一半想要爬上去也行,能看得更高更远,如果是她阿姊,那一定能三步并两步地跳上去。
……她又看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
她守在这里多久了?
她击退过鲜卑人,也击退过冀州军,她夺下了这座并不牢固的土城,它曾数度将被攻陷,但现下终究还在她手里。
墙上的泥巴很新,透着一股耀眼的金黄。
陆白皱眉看了一会儿,觉得不是泥巴的颜色真就那么诡异,也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泥巴下面的旧城墙是黑红色的,因此将它的颜色衬得淡了,在朝阳下仿佛金子一样,泛着微微的光。
她又摸了摸那面城墙,像是摸了摸曾经站在那里的一个个姊妹。
自审荣的冀州军攻城至今,她已经守足了一个月。
现在她需要将这些战功安全地带回去,并且为她的健妇营领到一份足够匹配功绩的奖赏。
陆白转过身去,正准备下城墙时,有焦斗声忽然自身后响了起来!
“敌袭!”有人大喊道,“冀州贼又来攻城了!”
那一面面的旗帜崭新耀目,仿佛盖过了朝阳的光芒!
那阵阵战鼓声如同雷鸣,催动了整片大地都在颤抖!
还有那漫山遍野的冀州军!像潮水一样密密麻麻地涌来!
到处都是冀州军!到处都是云梯车!
即使前日胜了他们一筹,将他们赶了回去,今日的守军还是大吃一惊——这样的画面,只要站在城墙上往下看一眼,就会感到头晕目眩!
就会从心底生出无穷无尽的恐惧!
他们是想要撤军,但他们也要渡河!被这样一支威武雄壮的兵马攻打,谁能渡河?!
——将军!将军!咱们先渡河吗?
——咱们不必殿后吧?
——这样的声势,殿后必死啊!
——还有那些油,那些锅,那些柴草和木料! 那,那都已经运下城墙了!这城墙要怎么守哇!
潮水中立起一个小岛,那是荀谌旌旗所在之处,那位年轻而俊秀的主将一身戎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