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是一脸憨蠢,这没错。
他领了十几个人出营来迎他,一点也没考虑被他一戟戳死,拿了人头去投敌,这行为也很憨蠢。
身边只有十几个人,自己竟然还小步跑到他的轺车旁,终于令许攸彻底放心了。
“监军受主公器重,有军务在身,而今竟来看我!令在下大感快慰!”
……憨蠢点很好,许攸想,他从未这么喜欢过蠢人。
他握了握淳于琼的手,叹了一口气。
“唉,仲简不知啊……”
对方回握住他的手,也很感慨,“监军家中不幸,在下略有耳闻,主公这般器重监军,岂会不为监军主持公道呢?”
很好,许攸想,那纸片一般的信飞是飞到他这里来了,但飞过来的水平不怎么样,这位毕竟是颍川人,又是武将,与那些世家还是相熟有限。
淳于琼拉着他的手,很热情地将他往营中带,许攸身后的部曲也就默不作声地下了马,跟着往营里进。
他们都是训练有素,全副武装的人,在来大营之前,许攸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了。
但当两旁亲兵掀开中军帐的帐帘,请他走进这座布置得十分舒适,很适合放松精神的帐篷时,许攸的头皮还是一瞬间绷紧了!
帐中没有什么杀气腾腾的刀斧手,有婢女,有案几,有美酒,有鱼脍,还有切好的水果和蜂蜜。
但里面还有两个人,一个身材略有些矮小,另一个瞎了一只眼。
“阿瞒?!”许攸的声音忽然一颤,“你如何在此?!”
曹操轻轻地瞥了他一眼,很是不满,“你连路费也不留些与我,我不来寻故人,又有什么办法?许子远,你这人该杀啊!”
他虽然说着那样的狠话,但神情与语气里都透着一股埋怨与牢骚。
他与夏侯惇都没穿甲,只穿了一身半旧的细布衣服。
许攸看了一眼淳于琼,又扫了一眼中军帐,没看到半点危险的痕迹。
淳于琼也曾为西园八校尉之一,与曹操有同袍之义,曹操若是缺了军粮,困窘之下跑来刮他点钱粮,那再正常不过。
“孟德来寻故人,今日之宴,全是故人!”淳于琼哈哈大笑道,“岂不凑巧?”
有乐人从后帐转出来,穿着曲裾,抱着古琴,在一旁恭敬地等待示下。
他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护卫,那些儿郎们全身着甲,就站在帐外,如猛兽一般威武彪悍。
许攸终于确定下来,曹操在这里只是一场意外。
“阿瞒,阿瞒,”他的脸上迅速堆起了笑容,“你须得信我,这都是主公的主意啊!”
“分别日久,好不容易相聚,今日不谈那些!”淳于琼大声说道,“就谈咱们素日的情谊如何?”
腰肢纤细的婢女走到门口处,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摆一摆,有仆役开始往里端热汤热菜了。
亲兵复又将帐门放下,将初冬的寒风隔绝在了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