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
——可不是阿狗!那是靴子的声音!
——是贵人!
妇人欣喜地掀开帘子,“贵人可要缝——”
贵人弯腰皱眉,看了看她。
两三平米大小的一个小窝棚,里面坐着两个妇人,其中一个脚边还放了个正在满地爬的婴孩。
她们其中一个在编个藤碗,手艺不太好,看起来不是用来卖的,而是自用的,另一个人脚边的针线就放在藤碗里。
两个人都打赤膊,但也完全不会像后世那样让异性看了之后就心荡神驰。
两条胳膊都很瘦,且很黑,脏兮兮的有许多泥,不知道多久没洗澡,黑泥下面还有一道道擦伤。
见她的目光落在胳膊上,那妇人不安地向后缩了一下,“贵人,贵人若是……”
“哦,我确实要缝点什么,”她想想将身上那件半旧的氅衣脱下来给她,“就这个。”
小妇人翻来覆去地看,另一个年纪比她小些的也停下了手中活计,探头探脑。
“这样齐整的衣服,不知贵人欲在何处缝补?”
她一边想一边比划一下,“在袖子这两边,两边,帮我缝几个花纹当记号。”
兵荒马乱,大家都在被这世道苦一苦,住的地方不理想不说,衣服丢了是常事,因此她这个理由特别合理,绣个记号,杜绝“你家的萝卜,你叫它它映么”的尴尬。
窝棚里比较脏,没有坐的地方,但她还能将窝棚的帘子卸下来铺在地上,这就算是席子了,可以请这位贵人坐一坐。
坐下之后,小妇人一边绣,一边同面前的人聊起天来。
——为什么不进城呢?
——城里自然是很好的,但他们要攒三十钱啊。
——你们两个人,如何要三十钱?
——贵人说笑,若只有我们姊妹二人,如何能活着走到许城?不算这孩子,一共六口人呢!
贵人张张嘴,又环视了一下这个小窝棚。
“他们住隔壁?”
小妇人摇摇头,“阿翁带着他们去樵采了,日落方归。”
六个人加一个婴儿住一个不到三平米的窝棚,也能住。
不能躺那就坐,大家都坐着睡,一个挤着一个,还挺保暖。
“我出城时,看到有城中世家挑选奴仆入城,”陆悬鱼小心地又开口了,“那些人愿意将自己卖了吗?”
小妇人噗嗤就笑了。
“贵人说笑,就眼下的境况,哪里由得我们挑剔呢?”
“开春也可以自己开荒,”她说,“说不定刘使君的官吏派过来,还能帮衬你们些。”
小妇人轻轻地撇了撇嘴,旁边那个年纪较轻的冷不丁就开口了。
“若是小陆将军也收部曲,就好了。”
阿姊立刻就“呸”了她一下,“好大的脸,你我有什么福分,还肖想能当小陆将军的部曲?”
……小陆将军有点尴尬地搓搓脸。
“当她的部曲怎么了?”她问,“不一样也是与人为奴吗?”
姐姐低头干活,只是应了一声,妹妹一脸敢怒不敢言。
她伸头看看那并不高明的针线,“这活多少钱?”
“这两边的袖子加起来,正好一个大钱。”
“再给你加一个大钱,”她说,“你且说说。”
当小陆将军的部曲有多好呢?
那位姐姐表示,这在流民心中是想都不敢想的。
小陆将军名声很好,这意味着如果是真的,她肯定是个好人;如果是假的,她也很在乎她的名声;
她要行军打仗,自然要带着部曲,不至于苛待这些留下来的家眷,部曲们是她的私兵,那肯定是又有犒赏,又不至于带头冲锋的;
她又断然不会像那些豪强一般,见了自家田客的妻子女儿生得漂亮,就要掳进宅里去,那大家不就更安心了吗?
这个小妇人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