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活做得马马虎虎,但是说话说得可利索了,不一会儿功夫,妹妹手里那个歪瓜裂枣的藤碗编完了,也凑过来开始叽叽呱呱。
“若是小陆将军愿意收了我家当部曲,她岂能让我们继续住窝棚呢?怎么不得得借我们些家伙,最好再来一辆板车!到时就可以挖些泥运过来,砌个泥屋,冬天也不怕了!”
“那靠着水泽的地虽荒,其实却肥呢!只是村落废了,咱们不敢自家去住,这要是小陆将军收个几百上千的部曲,那还怕什么贼寇野兽的!”
“而且还有!”
当妹妹的声音忽然转低,眉毛眼睛挤在一起,凑过去跟姐姐嘀嘀咕咕。
“我都听到了,”面前的顾客一脸无奈地说,“你们说当了部曲就不用被征发徭役了。”
当刘使君治下的自由民呢?
也不错,她们表示,如果她们有田产房屋的话,她们也愿意当刘使君治下的自由民,这个选项和当小陆将军的部曲那个选项是一样好的。
……她就大概明白了。
那件氅衣虽然原本就很朴素不起眼,但绣完之后,她硬是看不出来有啥区别。
……穷苦人身边什么都缺,针线也缺,没有什么各色的细线,用的最多的就是粗麻直接纺出的线,缝补是可以的,绣花就特别差劲了。
见她皱眉打量,两个小妇人还很有点惴惴不安。
好在这位贵人还是很和气地付了钱——双倍!
天色已经晚了,陆悬鱼是溜达出城的,当然也是溜达回去的。
溜达回去的路上看到有寒门出身的士人坐着鹿车,喜滋滋地往县府的方向奔,也有吃饱喝足的兵卒神色匆匆地赶回军营。
除此之外,豪强偶尔有一两个,阀阅世家没看见。
——毕竟这里很快要变成绞肉机,真正的狗大户早就搬走了。
市廛旁原本用来停马车的空地上搭起了一个个小窝棚,没有点灯,在渐渐变暗的城市里寂静无声。
但她视力很好,透过尺寸捉襟见肘,根本搭不住整个窝棚的油布和干草,看到了里面坐着的一个个人。
他们好像睡着了,又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