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他那没有血缘关系,年轻又漂亮的祖父一身高冠博带,坐在坟茔上微笑望着他。
那是围绕袁谭许多年的一个噩梦。
在他攻破田楷,拿到半个青州后,他原以为那个梦已经彻底醒了。
但袁尚一天天长大后,袁谭又一次梦到了那间破屋子,以及坐在坟茔上的祖父。
祖父的脸变成了袁尚的模样。
——郭图说,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邺城虽然有袁尚守着,但大军在前,如果有一天父亲无法再指挥军队,该轮到谁接手呢?
——不能离开邺城的袁尚与父亲之间的距离只有越来越远,但袁谭可以领兵向西,慢慢地靠近冀州军主力。
当然,他不能什么都不做,父亲的身体还没差到那个程度,他还得耐心点儿。
他需要选择一个目标,建立一点战绩,然后随时保持着与父亲的联系。
帐外忽有寒风呼啸而过,虽然未曾吹进帐中,但袁谭还是下意识地伸出那条好用的胳膊,将皮毛大氅裹得更严了些。
他偶尔还会怀念那个会在冬夜里,为他掖一掖被子的父亲。
他也会如父亲那般守孝的,袁谭想,他也会脱下丝绸衣服,丢掉珍馐美味,住在父亲的陵墓旁,没日没夜地望着那座沉默的,已经不能再开口的大山,最严格的经学博士也无法挑剔他的孝心。
他甚至还会为父亲埋进去很多精美的陪葬品,明珠美玉,美婢宝马,他什么都不会吝惜。
在这位袁家的长子拿起小沛地图,准备再一次为父亲征战时,他心里的确充满了这样温柔的情感。
他甚至不会吝惜袁尚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