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拔·出。
可是有无穷无尽的风呼啸着扑进了他胸前的大洞,迫得他喘不过气。
他所爱的,他所恨的,他的家,他的亲人,在那一瞬间都被风给带走了。
袁谭跪在了地上,将额头用力地砸进泥土里。
“父亲啊!”他声嘶力竭地哀嚎,“父亲!!!”
“他已经死了!”
在那座被粗麻所遮蔽的幽深宅邸里,刘氏圆睁着一双眼,仔细地盯着面前被绳子捆住,瑟瑟发抖的女人们。
她们都很美,而且都很年轻,因此格外受宠,也格外令她憎恨。
在她的每一个孤枕难眠的黑夜,在她的每一个被忽视的白昼!
她保养得宜,鬓边虽有几根白发,容颜却仍残留了青春的几分颜色。
但那不足以被她的丈夫看见!
她的丈夫只会用金银珠玉,丝帛绸缎那些冷冰冰的东西来打发她!只会用笑吟吟的无动于衷来敷衍她!她的眼泪,她的愁苦,都被他当作妇人家胡思乱想的癔病,若是能躲开,他便躲开,若是躲不开,他便寻来几个好医师,为她调些汤药喝!
什么药能治了她的心火!
若她不曾年轻过,不曾见过她的丈夫温柔待人的模样,她或许真信了袁绍就是这样一个粗心冷情之人!可她不仅见过,还在那些年轻貌美的姬妾身上反复地见到!
有人在她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是她的二儿媳甄氏,她俯倒在地上,小心地劝说,请她将这些姬妾打一顿卖掉,或者将她们贬去做最低贱的杂役,让她们柔嫩的双手与鲜活的美貌在日复一日的劳动中摧折掉,不管怎样,阿母想要责罚她们,尽情责罚就是!
但她不想责罚她们。
她手里握着袁绍的佩剑,心中很是得意,好像自己握住了丈夫的双手一样。
——你看见了吗?
她得意地想,你看见我要对她们做些什么了吗?!
她紧紧握着那柄剑,向着左边数第一个姬妾劈了下去!
有人惊呼!
有血溅起!
姬妾惨叫起来,儿媳立刻磕头如捣蒜!
——阿母!阿母!放过她们吧!大人尸骨未寒!不能在灵前行此事啊!
“就是要他尸骨未寒!”刘夫人尖利地笑起来,“他若魂魄有知,来阻我便是!”
他已经死了!
谁也不能阻止她了!
他已经死了!
当袁尚从城墙处返回父亲灵前时,他远远就被血腥气呛得几乎要屏住呼吸。
到处都是血,飞溅老高,溅到白布上,供桌上,棺木上,到处都是,这一幕让他想起在冀州兴盛一时的浮屠教,那些教徒说,在人死后,是可以去往不同的世界的。
有天上的世界,也有地下的世界,更有地狱里的世界。
这被血浸泡的灵堂,这被血浸泡的地狱!
可是他的母亲就站在地狱里,意犹未尽地注视着他。
“她们死了,”她用已经湿了的鞋子轻轻踢了一脚脚边的尸体,一张美丽的面容便展露在袁尚眼中。
那是被父亲所宠爱的,名为“阿芷”的姬妾,她年纪比他还小,因此很有些娇憨的性情,钓鱼爬树,捕鸟抓虫,什么淘气的事都想要试一试,偏偏父亲还很纵容她。
袁尚注视着那具尸体,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母亲……是要她们陪葬父亲么?”
母亲似乎没想到这个可能,愣了一会儿,将目光从他脸上转到那具尸体上。
“陪葬?她们?”她想了一会儿,“那怎么行!来日陪伴你父于黄泉之下的,独我一人!她们,她们这些惑主的贱婢,她们!”
她咬牙切齿了一会儿,忽然叫了起来:“来人!来人!将她们的头发剃光!再在她们的脸上划上几刀……不不不,十几刀!划烂!划烂!再泼上墨汁!”
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