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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曹操那十几个亲随武将也在吃东西,但他们滴酒未沾。
他们的眼睛像狼一样,死死地盯着他,似乎只要主君一个命令,他们随时就会暴起拔剑!
他们那样魁梧,那样矫健,要三步才能来到他面前吗?两步吗?一步就能跨到他的面前,将他的人头割下来!
然后这座城就归这群虎狼凶徒了!
但曹操根本没有下达那样的命令。
他吃得很饱,嘴边还有些油渍,慵懒地命令一旁的仆役取了细布来,让他擦拭干净。
——除细布之外,再取一个凭几来。
他一边下令,一边将腰带也解开了,就那么舒舒服服地半倚着凭几,见了令长走进来,眼睛里一点杀气也没有地点点头。
“我的兵马原本就不多,”他很自然地说道,“也不知他们能替我聚拢多少,过几日或许还要在城中征募兵士,到时就要劳烦令长你了。”
小吏带着三公子袁尚的密令返回这座城池的路上,心中是想过许多个帮助令长结交曹公的办法的。
但当他走进县府时,他既惊诧又佩服地看见,令长与曹公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推杯换盏,正聊些什么东西。
……那周围甚至还有几个本城的豪族,也在席间作陪!
酒过三巡,菜也换了几样,这些本地人的眼睛里都染上了醉意,可是曹公见他掀帘而入时,那一瞬望过来的眼睛里是半点醉意也没有的。
“如何?”他笑吟吟地问道。
小吏忽然觉得,刚刚似乎有什么很神异的事情发生。
这的确是灯火通明的县府正厅,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好好地坐在那里,慢慢饮酒吃菜,嘻嘻哈哈地插诨打科。
但刚刚曹公转过头看他一眼时,小吏的眼睛里一瞬间像是看见了另一幅画面。
他看见灯烛还燃着,却怎么也照不亮这间屋子;
他看见有无边无际的黑暗,无边无际的鲜血,自上首处那个笑吟吟的人眼睛里蔓延出来;
他看见整座县府里到处都是尸体,令长的头颅被砍了下来,拎在一个陌生的武将手里。
他们都在望着他,用黑暗而冰冷的目光。
“三公子说,”小吏打了一个很轻微的寒颤,将这个没有来由突然出现在他脑子里的东西扔了出去,“三公子说,曹公确为贵客,今安置兵马于此,与邺城互为倚仗,城中大小事,皆决于曹公。”
他这样说完后,匆匆忙忙地递上了那封盖有袁尚印绶的书信,而厅里的豪强们已经迫不及待地起身离席,握着杯盏趋附至曹操面前,要敬他一杯。
审配死了?不错,但既然有三公子发话,那邺城之乱自然就是许攸残党内外勾结所为,曹公么,赶来平乱时是夜里呀,那月黑风高夜,大家彼此看不清楚,相互攻杀,都是小事,小事啦!
曹操就这样留在了这座名为邯郸的古城里。
当这个消息渐渐传出时,河北许多有识之士心中是很不安的。
曹操是什么人?是猛兽啊!许攸对不住他,这确实——但许攸已经将他的利爪与尖牙拔了啊!那些忠于他的兖州士族纷纷离开他,青州兵也都各自散去,他身边只有这千八百的兵力,以及几个谋士,外加十几个亲信铁杆,他哪里还配被人当作是诸侯,哪里还配被人称一声曹公,他已是一条丧家之犬,与流寇无疑!
可他就是能先杀许攸,再在兖豫之地重新拉起一支几千人的兵马,最后跑回邺城,狠狠地给袁家上一课!
如果那一夜没有审配流干身上的血也要死战到底的强横,如果没有那些被审配之死逼出来的士族,邺城是一定会陷落的啊!
三公子怎么能留他在冀州?他身边还有那许多的虎豹爪牙,只要有他们在,再找回个几百谯县老兵,这个人就随时又可能成为最危险的敌人了!
但在刘备和陆廉全力以赴与袁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