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这道理跟黑刃的执著差不多:连一柄剑都有虚荣心,凭什么要求女人没有虚荣心呢?那些热切的眼神,含情脉脉的书信,还有跑遍整座城摘下的初春第一枝桃花,这都会令她感到愉悦。
尽管她不准备接受他们的追求,但她也会温柔地写一封回绝的书信,她接受过最好的教育,写得出风雅优美的词句,让那些小郎君收到回信时伤心得眼圈发红,但依旧在心里认定她是最好最善良的姑娘。
……这仅限于她不那么忙的时候。
当她加班加得揽镜自照,在脸上看出了田国让的气色时,再让她分神去处理追求者,这就很不礼貌了。
但这次她的追求者们不再是中原那些知情识趣,讲礼数,懂人情的世家小郎君了。
这是群西凉军一代,他们的父辈经常不是那般阀阅高门,而是穷苦寒门里,基因突变出一个山大王,一路拼杀出了这番基业,于是儿子跟着在乍富的环境里成长起来,世家的表面礼仪没学会,欺男霸女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足十。
比如说在陆白拿着郡县图,费力地在上面画出西凉诸将实际控制区域,并且挑选适合的官吏前往时,第一个追求者出现了。
很不靠谱,不靠谱到了这位追求者出现时,陆白甚至没有意识到,他是一位追求者。
这人是成宜之子,也就是初见时盯陆白盯得最不加掩饰的人,一十余岁,人看起来并不猥琐,身材高大,须髯浓厚,走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按照秦汉时的审美来说,这也是一位伟丈夫。
伟丈夫没写情书,也没派人送什么礼物,他带着人来的,一进陆白的屋子,仆役赶紧就将怀里的匣子打开了。
金灿灿的一匣马蹄金。
陆白看看那匣马蹄金,又看看这位伟丈夫,脑子里不确定地想到了几种可能。
比如说他爹做反,他带着钱过来准备大义灭亲的同时还两全其美的保下他爹狗头;
又比如说钟繇之前搅屎时让他爹受委屈了,现在钟繇卸任了,他来找新官给自己家讨一个公平,告状来了;
再比如说他重金贿赂一下使者,从朝廷给使者准备好的那一堆爵位官职里,挑一个大个儿的戴自己头上;
这些可能都是有的,甚至如果是雒阳的公卿,还会什么理由都没有地送钱。
没理由,唯一的理由是人家觉得你有潜力,将来可能用得上,所以现在先将这个友情建立起来,确保将来用得到你时好开口。
陆白会想这些理由,实在是因为这个画面和她的私人问题没有一丝能瓜葛上的因素,她自然也不会乱猜。
当然,那天他确实盯着她看过,但看看这匣金子,明显这人的理智又回来了嘛!
但伟丈夫开口了。
他先是介绍了一下自己,比如他姓成,名丰,字叔宣,他是武威骊靬人,当然那地方荒凉得很,他祖上是放牧的,虽然不是什么阀阅世家,但也颇殷实啊,当然啦,没钱能拉出一票人马占山为王嘛!
陆白就很仔细地听着,面带微笑,且让一旁打杂的小女吏给伟丈夫送了一杯用蜂蜜调过的饮料——这绝对算是贵宾待遇了——准备听他从自己爹发家开始讲,一路讲到现在他们家跟谁比较亲厚,跟谁又有龉龊,最后准备借助使者的力量来达成怎么样的小目标。
但伟丈夫并没有讲他爹的事,也没有讲韩遂马腾们的事,他讲起了他老婆的事。
他老婆是个很贤惠的人,他说,可惜死的早。
他其实还絮絮叨叨讲了一些他家的事,比如他妻子很朴素,不舍得吃穿,比如他妻子很贤惠,省下来的钱为他纳了美貌的姬妾,比如他妻子很称职,生了三个儿子!
陆白惊呆了。
“前日见到女郎,”伟丈夫真诚地说道,“好像我妻又活过来了一样!女郎!若是女郎不弃!这匣金子便作聘礼——!”
陆白不知道他亡妻是不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