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
眼瞧着任寿自己蒙骗自己,朱仪也不得不把话挑明。
“对于天子来说,或许只是随口吩咐,要留下任家长子奉养长辈,哪怕是换一个人留下,也并没有什么所谓。”
“但,这是对天子而言!”
“任侯侵占军屯,截杀贡使,犯下诸多大罪,尤其是刺杀于谦,更是犯了朝中的大忌,这种情况下,天子能允任家长辈免去戍边之苦,并留一子京中奉养,已是天恩浩荡。”
“任家本是有罪之身,若是还要挑三拣四,辜负天恩,只会被满朝上下视为不识好歹,毫无感恩之心,所谓畏威怀德,任家不能怀德,自当临之以威。”
“若真到了如此地步,朝议再起,天子只怕收回宽恩都有可能,更不要提留小少爷在京了。”
“所以,哪怕朱某和圣母都有心帮你任家,也只能顺着天子圣旨,做少许补充,替你家老夫人争取些财用,以安天年。”
“可要是违逆圣意,哪怕只是对天子来说,根本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违逆圣意,对于如今的任家来说,也是风险巨大啊……”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皇帝的圣旨当中给了宽赦,虽然说了抄没家产,但是,具体的细则还需要在执行当中细化,所以,孙太后才能下旨,给任家留下少许财用,这本质上,其实还是对天子宽赦任府老夫人的补充说明。
尽管,这个补充未必是天子的意思,但是,大方向上没有违背,所以,在旨意已下的情况下,看着圣母的面子,也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但是,让任礼留下一子在京奉养的话,是天子金口玉言,虽然没有在正式的圣旨当中体现出来,可圣谕仍是圣谕,在场那么多人,肯定是违背不得的。
朱仪这一番话,说的苦口婆心。
说白了,他自己倒是无所谓,毕竟身具爵位,而且背后还有英国公府等一干勋戚,了不起被斥责一顿了事。
但是,这件事情,对于如今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的任家来说,代价却是不可承受的。
“请国公爷,保下弘儿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屏风后头,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闻听此言,任寿立刻站了起来,随后,便见得满头白发的任家老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住着大大的拐杖,缓缓屏风后走了出来。
看清楚来人之后,朱仪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祖母,您身子还没好,怎么……”
任寿赶忙上前,对着老夫人拱了拱手,开口关心。
不过,任家老夫人却只是笑了笑,道。
“你放心,老身没事,这点阵仗,还吓不倒老身!”
说着话,她往前行了两步,来到朱仪的面前,微微躬了躬身,道。
“老身见过成国公。”
朱仪受了礼,随后又拱手回礼,道。
“老夫人不必多礼。”
说罢,朱仪的口气略停了停,迟疑着问道。
“不知老夫人刚才那话的意思是?”
“请国公爷,保住弘儿!”
任家老夫人虽然已经八十多了,但是耳聪目明,口齿清晰,闻听朱仪的疑问,她又重复了一遍,接着道。
“国公爷不必担心,老身知道,此举可能会触怒陛下,但是,任家已经落到了如此地步,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
“弘儿是任家这些小辈当中最出众的,虽然不像他那祖父一样,能够征战沙场,但是书读的好,人又纯孝一片,是个好孩子。”
“任家没落至此,若说以后还有希望,就在这孩子身上了,若是不能保得住他,老身在这京城当中过着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一家人,一起流放到铁岭戍边。”
“就算是死在路上,好歹,也总是在一起的……”
“这……”
看着任家老夫人坚定的样子,朱仪却是一阵犹豫,将目光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