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府花厅中,看着任寿突然之间的举动,朱仪似是被吓了一跳,连忙搀住任寿的手臂,想要将他扶起来。
“任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什么难处,我能帮的肯定帮,不必行此大礼。”
然而,任寿却摇了摇头,身子沉在地上,不肯起身,轻轻的推开朱仪搀扶他的手,然后叩首道。
“国公爷,任家大祸来临,乃是咎由自取,无论是抄家摘匾,还是流放戍边,任某都自甘认罚,不敢有所怨言。”
“可是,弘儿是任家的嫡子长孙,如今受此重伤,虽有夏大夫妙手,可若是远途跋涉,远戍铁岭,这……会要了他的命的!”
话说到这,朱仪大约便也猜到了任寿接下来要说的话,皱起眉头,他踌躇片刻,迟疑着开口问道。
“任公子,你莫不是是想,让小少爷留下照料老夫人?”
按照那日在殿上,天子的意思,顾及到任家老夫人已经八十多岁,需要奉养,所以许任礼留下一子在京中,宽宥不罪。
任礼一共有四个儿子,这个人选,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会落在任寿的身上,毕竟他是任礼的嫡长子。
但是现在……
任寿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国公爷,任某知道这件事很难办,但是,如今任府大祸临门,自身难保,唯有国公爷肯伸出援手,任某也是实在是没了办法,才只能求国公爷帮忙,恳请国公爷相助!”
事已至此,任寿也不再说什么感激厚谢之类的话了。
要是放在以前,他可以拿出各种厚礼,但是现在,且不说这些东西成国公府看不看得上。
严格意义上来说,任府现在的家产都已经不属于他了,只有其中的一小部分,诸如任家老夫人和几个长辈的嫁妆还可以动用,其余的,多拿一分一毫,都是不行的。
“这……”
朱仪沉默了片刻,有些犹豫,想了想,他开口道。
“任公子你还是先起来再说。”
叹了口气,朱仪又试着将任寿扶起来,这一次,任寿没有反抗,跟着起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刚刚的时候,是表明自己的意愿,可是,在对方露出为难之时,仍然还不起来的话,就变成逼迫了。
如今任家的境况,如果真的惹怒了这位国公爷,不用别的,便是他拂袖而去,对于任家来说,都是莫大的坏消息。
见任寿没有继续跪在地上坚持,朱仪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为难,道。
“任公子,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这件事,并非我可以左右的!”
“虽然说,如今圣旨上所写的,是任家可以留下一名子孙奉养长辈,但是,这是内阁的老大人们在拟旨时,为了行文严谨做出了少许改动。”
“可是,那日殿上的情景,任公子或多或少也听说了,陛下的意思,其实是要留你在京中。”
“今日我虽能暂时保下任家,但是,却也恶了锦衣卫,抓人的事,到最后还是要锦衣卫来办,所以……”
任寿到底是世家子弟,这点常识他自然是有的。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行此大礼。
但是,尽管知道,但是,听到朱仪拒绝的意思,他还是忍不住一阵绝望,带着最后一丝期盼,任寿挣扎道。
“话虽如此,可是,内阁拟旨最终还是要经由陛下朱笔核准,既然陛下默认了这处改动,难道不能……”
“不能!”
话未说完,朱仪就残酷的摇了摇头,道。
“任公子,你应该明白,这种布告天下的诏书,为了彰显天子仁德,内阁或多或少,会在文辞上做少许修改,只要不违背天子本意,诏旨都能顺利下发。”
闻听此言,任寿急急的道。
“所以说,我任家到底留下谁,天子并不看重,那为何不能……”
“天恩当谢,岂有讨价还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