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几句话,顿时让在场众臣的脸色为之一变。
这周王爷,果然是老辣的很!
于谦刚刚说了很多,而且都是实情,这些解释,即便是摆到朝堂上,也是正大光明的。
说白了,这些事情,都是因为这些藩王们自己耍手段而起,并不是于谦要故意生事。
所以,在事情的具体经过上纠缠,注定是于谦占理。
可是,周王偏偏就不问事情经过,直接问他有没有圣旨。
一句事先呈报,还是事后禀报,便可看出,周王此次是有备而来。
圣旨当然是没有的,整饬军屯事务繁杂,尤其是于谦的速度很快,要辗转各处,如果事事都要提前请圣旨再行的话,那么拖到明年去,也未必能够推进多少。
天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听到周王的问题,一时有些为难。
见此状况,俞士悦忍不住上前开口,道。
“陛下,臣以为诸位藩王既然和于少保所说有分歧,那么,理当派遣官员彻查,待查出一个结果,再做处置不迟。”
这句话拖延时间的用意太过明显,因此,几乎是在俞士悦话音落下之后,几个藩王的目光就立刻扫了过来。
其中年纪最大的鲁王直接就沉了脸色,斥道。
“放肆,殿前奏对自有定制,陛下和周王说话,未曾对尔等垂问,竟敢擅自插嘴,当真是目无尊上。”
说着,鲁王转过头看向天子,道。
“陛下,臣久未入朝,竟不知道从何时起,群臣胆敢如此无状,看来如今,朝中风气,是该好好申饬一番了。”
如今的诸宗室中,鲁王年纪最长,虽然平素低调,但是辈分年资摆在那里,谁也不可忽视。
事实上,如今殿中的这么多藩王,也就只有他,对于君臣之礼如此敏感,也最有资格说出这句话。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位鲁王,生于洪武二十一年。
相比于其他生于洪武末期的藩王,他是真真正正见过洪武气象的,虽然说那个时候他还只是鲁藩世子,而且年岁尚小,可是,对于当时君臣奏对的风格,还是有所印象的。
换了洪武时代,太祖皇帝和宗室藩王奏对时,底下若有人敢插话,被推出去杖责都是轻的。
这番话带着几分教训的意味,但是,以鲁王的身份说出来,天子也只能苦笑的接着,道。
“鲁王叔祖息怒,朕知道您的一番好意,不过,为了一点小事动怒不值当,再说私下奏对,气氛宽松些也好,您莫气坏了身子。”
这显然不是鲁王想要的答案,皱了皱眉,鲁王站起身来,拱了拱手,认真道。
“陛下心性宽仁,是万民之福,但是,也不可太过纵容大臣。”
“否则,当有大臣欺陛下年轻,乱上下之尊卑,此非长久之道也,臣进京之前,便听说这种状况,殿前奏对时常有发生,可见并非偶然,陛下还是不可太过宽容。”
底下一帮大臣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就着这么一件小事,鲁王竟然不依不饶的发难。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的确是他们理亏,鲁王要上纲上线,他们也没有办法。
而且,鲁王以这个借口发难,他们就算是想劝也不好劝,总不能人家这会刚还说不能奏对时随意插嘴,然后他们紧接着就打断他老人家的话,这不是摆明了火上浇油嘛……
一旁的俞士悦见状,脸色也有些难看。
不过,他倒不是因为鲁王拿他刚刚擅自出言来做文章,而是鲁王的这番话,看似是在借题发挥,可实则是在隐隐的提醒天子,外头的大臣都不可靠,只有自家长辈,才会真正关心天子的权威。
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诛心之极!
这位鲁王,果然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一念至此,俞士悦心中的担忧之意愈发浓厚了几分。
光一个周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