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王家村的人进村了。江舟偷偷猫了进去。她的“武艺”用胡师姐的话来说就是个“脚猫”,日常干些粗活的缘故,力气是有的,技巧仅有一点。吃苦耐劳够了,打架,普通女人里算非常能打的,对上男人就还算能跑脱。
所以祝缨让她再带两个帮手。
江舟混了进去,看着王家村一阵的扰动,又是哭又是笑又是骂的。几个苦主带了两贯钱回来,是祝缨自掏腰包给他们回来暂时安顿的。王家岳父说:“大人已判了李家赔咱们的房子,拢共二十贯另十石粮。着南平县催收了,拿到了就请大伙儿吃酒酬谢。”
村里又是一阵议论,有人提议:“要是他们不给,咱们就亲自去取!”很快得到了响应。
然后是开始扎灵棚,准备办葬事之类。
江舟心里算了一下,纵火烧了他们的房子的同时不但烧了家具,也将一些人存在家中的粮食给烧毁了许多。有这些罚赔能支持到春天宿麦收获,饿不死人了。只要他们酬谢父老的时候别花太多。
她又等了一阵,见村里没了动静,天黑了,她不敢在人家村里乱蹿,于是又退了出来。她也不走远,回忆着之前来过的时的情况,“沟里”可能是村子不远处的一处干掉的沟渠。她就着初七还不很亮的月光,先到了沟边查看。
还没看出名堂,却见不远处几点橘色的火光——王家岳父与几个人拿着锹悄悄地出了村奔这边而来。
江舟将脚力骡子藏好,伏低身子看他们要干什么。
“就是这里了,快些吧!刨出来换个地方埋深一点!别下雨涨水给泡出来。”
他们从土里刨出来一个人形的物事,江舟用力咬住了下唇。只听几人商议:“明天给老翁下葬的时候将他埋在碑下!狗日的,来咱们村放火杀人,叫他死了也要驮碑!”
“狗东西活该!他们都该死!”
“来,咱都起个誓!”
原来!其中一个人犯不是逃了,是没走脱死在这里了!
江舟心道:大人说的没错,果然有事。
为了印证心中猜想,她又等了一阵。见他们将尸身运远,深入村外一处林子里去了。林子里正是王家村的坟场。
天黑不好赶路,江舟在沟里熬到了天蒙蒙亮,江舟往林地里去,只见柏木森森,林间都是土馒头。她也分不出哪个是哪个,就着新翻的土发现了一个大的坑,坑前又有一小坑。她等人走了之后,从林地里拣了根坚硬的枯枝,用力掘土,土刚被挖过还算松软,不多会儿就碰到了一个软软的物事,她更加小心,又拨了一阵,看到了一张带灰的脸。
江舟降土重新盖上,悄悄地退了出来,牵出骡子,飞奔回梧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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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一开江舟就进城了,守门的卒子将长枪一横:“来者……”
“是我!”
“小江娘子?哎哟,这是怎么了?”
江舟道:“在外不小心跌着了。”
“你这办差,也太不像个女人啦。”
江舟没空与他再拌嘴,先回了自己的住处。果然,小江还在家里没去衙门。
小江见了她大吃一惊:“小丫?你怎么了?他们呢?”
“娘子!”江舟反身将门插上,如此这般一说,末了,问,“娘子,要是不对大人讲死人的事儿,行不行?”
小江愈发吃惊:“什么?”
江舟像个犯了错的孩子,顾不得拍去身上的灰土,说:“我就想,王娘子也太惨了。王家也太难了。他们本来就该死,死在朝廷手里还是死在王家村也没什么分别嘛……本来就是……且大人本来也没断他无辜。”
小江想了一下,道:“胡闹!且不说你有没有理,想瞒过大人恐怕是不能够的。你这样子……”
“我就觉得……他们可怜。”
小江严肃道:“我把你惯坏了,自己的主意就这样的大!他看一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