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抱有极大的幻想和期待,吭哧吭哧抱着自己脏兮兮的小衣服洗了几遍,才怀着忐忑和怯意、被几个看守他的玄师带到晏家。
他第一次见到了父母。
和幻想中的一样,晏鹤和符轻岸都是姿容出众、气质绝佳的人,看到他的瞬间,他妈妈便泣不成声,父亲也红着眼眶蹲下身、朝他张开双手。
可小晏承的视线,还是忍不住挪到了母亲的臂弯。
他从未躺过的温床里,一个小小软软的婴儿脸颊柔软,被轻柔抱着。
哪怕是哭泣,符轻岸都在下意识地忍着声音让自己不那么崩溃,以免吓醒臂弯里的小儿子。
小晏承僵硬着走了过去,小声喊了一句‘爸爸’。
他从没学过要怎样撒娇、哭泣,小小年纪便失去了肆意笑容的能力,乖得令人心疼。
符轻岸也哭着蹲下身,似是想把另一位家庭成员介绍给第一次相见的大儿子。
许是周围的动静太大了,婴儿被闹醒了,啼哭不止,怎么哄都哄不好。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站在晏承身后的玄师轻飘飘说了一句:
'应该是被晏承身上的煞气吓到了吧,没办法,他生来就阴郁,婴孩儿对这些东西感应又灵敏,别说俗世的孩子,就是我们门派里的小孩儿都挺怕他。’
在符轻岸和晏鹤的无措中,另一人不耐道:
'赶紧把孩子抱远点不就行了,吵吵嚷嚷烦死人了。’
于是小晏承便在沉默中,看着符轻岸哄着弟弟离开的背影,他蓦得生出难言的委屈,抿着唇丝毫不吭声,眼泪颗颗砸落。
那是他第一次哭,也是唯一一次。
晏鹤还以为他是思亲,笨拙安抚着:‘妈妈马上回来……’
在他们的观念里,晏承只是一个5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呢。
偏生晏承年少聪颖,什么都懂。
晏家夫妻那些意识不到的小动作,他们对弟弟晏许归的亲昵……都像无形的尖锥,刺着晏承的心。
那一刻他幼小的脑袋忽然想清楚一件事:
爸爸妈妈的宝贝,永远不可能是他。
不会是晏承。
他们有了弟弟,这个家庭早已没有他的位置了。
哪怕晏承已经忘记中途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可他永远记得初见时那一幕,也记得自己离开晏家时,心中十分的不舍已削减一半。
后面的每一年,他都能回一次晏家。
每一次晏鹤和符轻岸夫妇都以礼待贵宾的态度,去迎接这个儿子,见到他的第一眼便开始哭,不停说他们对不起自己,似是想把这些年的愧疚全部在一天之内补偿给晏承。
殊不知越是这么做,只会让晏承越觉得无法融入这个家庭。
日复一日长大的晏许归学会了说话,会躲在父母的身后偷看这个哥哥。
或许小孩子真的对阴煞邪祟感受度灵敏,晏许归经常被他吓哭,搞得晏鹤同符轻岸十分尴尬,冷着脸训斥他。
六、七岁的晏许归也很敏感,能感觉到爸爸妈妈对这个哥哥的关注和愧疚,常哭闹着说不想要哥哥,说他抢走了自己的爸妈;
又气又恼的晏家夫妻自然又是一顿好打,逼着他给晏承道歉。
逐渐长大、也长得漠然坚毅的晏承,其实并没有太多悲伤,他只觉得难受。
替自己,也替晏家夫妻和晏许归。
站在晏许归的角度,自己的确是一个夺走父母关注的外来者,被讨厌也是应该的。
至于晏家父母,他们的愧疚远大于羁绊,只要过去十年的事情发生过,他们三就永远做不成真正的父母和孩子。
他们会怒斥晏许归、甚至出手教训,相处时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情和无奈,是日复一日相处中积累的默契;
可面对自己便永远是讨好、是弥补,不会像对晏许归那样亲昵。
他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