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桥的步行小巷,路过布满各种奇奇怪怪小摊位的鸭寮街,她正好复盘一下这一整天,也静静的想想事。
两人就这样默契的谁也不说话,各怀心事的行路。
直到看到深水埗警署时,丁宝树才终于开口。
也许是易家怡的娴静气质,给了他多一些亲近感,他低声说:
“哥失踪后,我每周都去报案。
“可是所有人都说我哥肯定是跑了,不是躲债,就是躲事,要么就是嫌我和阿嬷拖油瓶,不要我们了。
“我哥不是这样的人,他说了要好好照顾我和阿嬷,就一定会做到。
“可是没人信我的话。”
丁宝林以前是个古惑仔,什么坏事都要试试,偷窃、抢劫、打架斗殴——这些都是记录在案的。
警察们是通过这些事认识的丁宝林,那么丁宝林这三个字,便等于这些事。
易家怡收回飘远的视线,望向丁宝树。
少年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
“我去找我哥打工铺面的老板,他已经找好别人帮工了,还说早就知道像我哥那样的人做不长。
“我又跑去警署,说哥交个女朋友,答应要脚踏实地生活,他已经改好了,不做坏事了。
“警察说知道了,还登了记。可我听到他们抽烟时候说的话,说丁宝林肯定是带着马子私奔了。
“我还是每周去报失踪,他们都觉得我傻。”
香江的天早已黑了,夜晚降临,四周仍很嘈杂。
抬头看不到星星,月芒也朦胧,环顾只有霓虹的光,惨绿的、血红的,晃眼睛。
易家怡没说话,不是怕打断他,只是不知该说什么。
到他家门口时,她将袋子递给他,听丁宝树小声道谢,她朝他笑了笑。
少年走了两步,又回头,伶仃立在忽闪忽闪已快坏掉的昏暗路灯下,问她:
“警官,这个社会,人们是不是不会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