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打断他的沉思。
谢启回神,敷衍笑道:“孩儿有在听。”
“哀家方才在骂你,你听了还笑得出来?”
谢启才扬起的嘴角又落了下来,问:“母后说什么了?”
裴太后年四十有六,这几年为了少帝和裴家殚精竭虑,面容比同龄的人都苍老得多。
裴太后摇摇头道:“哀家骂你糊涂。”
“哀家也是今日才知道你做了多少混账事。吟眉的母亲那是哀家的庶妹,你竟将人扣留在宫中,拿来威胁皇后,你这是做的什么事。”
谢启一听便知危吟眉来告过状了,承认道:“是。她和摄政王那点破事,母后也知道吧?朕把她送给摄政王,是想让她吹吹枕头风,从摄政王口中套出一些话来。”
“你把她当什么了?随意送来送去,你不明白,表面上是她受了欺辱,实际上是你丢了尊严!”
“皇后来和您告状了?”
“不是她告状,是哀家听说了早上的事,把她喊过来问话。”
裴太后唇角显现出几道细纹,余光看一眼花鸟屏风后立着的危吟眉。
“那母亲听人说了吗,她扇了儿子两巴掌,儿子气得都咳了血。”
裴太后眉心紧锁,虽然依旧责备,语气都柔了半分:“若你哪个妹妹和吟眉一样,被夫家这般对待,你会怎么办?”
少帝冷声回道:“我与几个妹妹关系都一般。”
裴太后见他油盐不进,连连摇头:“你心胸放开阔些,哀家知道你在这位子上不好做,但她是你的皇后。当务之急,你先想皇嗣的事。”
谢启看她面色虚白,也不敢气母后,但皇嗣一事确实是捅他的心窝了,只道:“儿臣先走了。”
他转过身时,往一旁屏风瞥了一眼,面容绷紧离去。
“陛下走了,出来吧。”
屏风之后绕出一道身影,缓缓走到太后面前行礼。
“儿臣见过母后。”
裴太后看着眼前人,手触上她的面颊,道:“瞧你被欺负成这样,也不知道来和母后诉诉苦。”
方才太后询问危吟眉的遭遇,不管危吟眉是不是为了博取她同情而垂泪,但她抽泣时,自有牡丹垂泪,一地落花的凄美。
太后知晓自己儿子的德行:“你不要和陛下一般见识,他从小体弱多病,日日养在榻上,整个人心思也养得病恹恹的。”
裴太后满是皱纹的手,握紧了危吟眉的手腕,掌心温厚有力。
“你放心,只要哀家还是太后一日,就护你一日。”
危吟眉点点头:“谢过母后。”
裴太后笑了笑:“但是吟眉,你之前答应母后的话,你还记得吗?”
危吟眉自然记得,太后催促她尽快诞下皇嗣的事。
裴太后让危吟眉在身边坐下,和她吐露心中酸涩。
“陛下的沉疴旧疾难以根治。尤其是闺房中事,这些年,哀家想遍了法子也无济于事。太医也说没办法了,劝哀家放下此事,可哀家怎么能放下?若陛下膝下无子,皇位岂不是落入旁人手中?”
“你也看到了,少帝的身子好一阵坏一阵,万一哪一日骤然崩殂,可如何是好?”
当年太后怀孕时,膳食里被下了毒,牵连腹中孩儿一出生便先天不足。
对此,裴太后一直心怀愧疚,但先帝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哪怕太医曾预言少帝活不过弱冠,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扶他上位。
裴太后牵起危吟眉的手,“你一定得尽快怀上身孕。”
危吟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少帝都不能人道行房了,她怎么还能有孕?
“姨母?”
裴太后目光虚无,望着空旷的大殿,喃喃道:“哀家不能依靠少帝,真依靠少帝便完了。你的孩子不一定要是陛下的。”
危吟眉睁大了双眼。
殿内一尊香炉吐出缕缕的烟气,裴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