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美花自然不是菩萨。
起先知道梁川准备了多少两彩礼钱时,她的嚷嚷声快把房顶掀翻过去。
无非就是吵梁川这些年来果然背着家里藏了钱。
就连一向向着儿子说话的梁老汉也难得有些不高兴,闷头抽着烟,没跟往常似的和稀泥。
最后是梁川掀了上衣,露出左腹上一道不浅的伤,这才堵住了她的嘴。
原来,年前下大雪那次上山,除了那些山货,他猎到一头野熊。
那片山头,野狼不少,野熊还是头一回见。就是梁川,也不免有些掉以轻心。
这伤就是那会儿受的。
熊皮处理的很完整,很难见到那种成色,拿到镇上卖,有富商一眼相中,开价三十两买下了。
三十两银子,够村里人一家几口人好几年的嚼头,再添上几十两,连青砖大瓦房都能盖上了,遑论娶个男娃儿回家。
怪不得下聘的事情,买布买肉买糖,梁川半个字都没跟家里提,敢情是有了这么一大笔进账。
刘美花越发怀疑他这些年藏的钱不止这些。
只是看着梁川那伤,又碍着还在年节,愣是没再发作。
不过到底还是憋着点儿气。
心里的惊讶劲儿过去了,马婶子才把布重新又盖好。
肉蛋跟银钱,马婶子半分都没动,好好塞进了橱柜里,又上了锁,这才走了出来。
等回到堂屋,几个小的已经不在了,只剩梁老汉跟刘美花。
眼见着日头快到中午,按理说应当在陈家吃顿晌午饭,可陈家屋子小,陈小幺一个人又做不了这么多人的饭,马婶子就邀两人到自己院子里头去坐坐。
两人说不了,就在这待会儿就走。
马婶子无法,只得又陪着坐了会儿。
那厢,陈小幺领着梁川去看他的兔子。
那日从山上带下来的伤了条腿的兔子,被好好的安置了起来。
陈小幺给那兔子用干草搭了一个窝,前头放着一个破了一角儿的陶碗,里头还剩半碗水。
想来是这兔子的吃食。
陈小幺在窝前蹲下,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兔子抱起来,又轻轻的拉起兔子一条腿,仰头,示意梁川看。
梁川便双手撑在膝上,微微俯身下来,凑近了看。
陈小幺还是一样的不太聪明,那兔子的伤腿虽被包的整整齐齐,却包的有点大,像平白胖了一条腿,很有些滑稽。
青年身形高大,凑近一点,身上的气味就有些明显。
陈小幺一直能闻到梁川身上的味,和旁的人不一样的味,他总是远远的就知道梁川来了。
其实陈小幺并不讨厌梁川身上的气味,可还是忍不住似的,往后退了一退。
退到一半,想起这是梁川,对他好,还给他吃肉的,就又停住了,抬起两只乌漆漆的大眼睛,瞅了他一瞅。
紧接着,他突然低下眼,目光落在梁川下腹处。
没看几秒,他伸出手,试探着触了触,摩挲着准确的停在了梁川那块伤处。
黑熊体型大,确实不易对付,就算是梁川,也被一爪子挠的有些深,至今还没好全。昨晚还渗了点儿血。
梁川顿了一顿,垂眼看他。
陈小幺就立刻将手拿开了。
“怎么了?”梁川问他。
陈小幺指指他那里,小声道:“有味道。”
梁川也不知道他是说自己身上有味儿,还是闻到那血味儿了,觉得不应该,毕竟就那么点小伤。
只是见陈小幺还那么巴巴的瞧着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道:“这也能闻到?”
陈小幺却好像很高兴。
他眼睛弯起,像轮小月牙,指了指自己鼻子,又指指他那里,笑眯眯的道:“我鼻子灵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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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开了春,三个月孝期也过了,婚事就正式张罗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