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军队一日能到达,君上就能像指挥手臂一样指挥它;君上的军队一月能到达,君上就能像拿着棍子一样拨弄它;若君上的军队一年才能到达,那么君上就只能接受它的供奉了。”
老秦王叹气:“这确实很难解决。”
范雎插嘴:“军队一年才能到达的地方,就是秦国疆土的极限吗?但晋国和楚国的疆土面积没有那么宽广。”
朱襄道:“国君需要拿着棍子才能拨弄军队急行军一月到达的地方,制度就是棍子。他们没有用棍子,而是将手无法触及的地方交给了仆人。”
范雎眉头皱得更紧,然后舒展:“国土越宽广,就越主弱仆强。”
朱襄点头:“秦国实行郡县制,朝中没有比君上强大的臣子,君上能控制的疆土范围远远高于其他国家。在制度上,仅有秦国能统治如今的中原,那么就仅有秦国能统一如今的中原。再远的地方,秦国打下来也不能转化成国力,入不敷出。”
“如何计算一块地的价值,君上,应侯应该比我更擅长。”朱襄真心恭维道,“君上对外征战总是打一会儿就停下和谈。有的地方收为秦土,有的地方却只是让它承认是秦国的附庸,为秦国供奉粮食兵器马匹即可。”
老秦王和范雎对视一眼,双双失笑。
老秦王苦笑:“虽然寡人明白过犹不及,但听完这番话后,寡人才明白为何过犹不及,那‘过’又是如何‘过’。”
范雎笑道:“君上,我老了,朱襄可接替我为相。”
朱襄连忙摆手,苦笑道:“我不行。我就能嘴上说说。若我为相,即便知道天下统一对庶民更好,但我也难以下决心攻打他国……特别是赵国。”
“罢了,你不愿就不愿。”老秦王继续问道,“因为秦国手中拿着棍子,而其他国家是将土地交给仆人,所以秦国一定能统一天下,寡人很赞同。统一天下后,就要更换乘坐的工具了?你想变法?”
朱襄手和头一起摆:“君上,可别吓唬我。这变法的人,哪个有过好下场?我还想活到给政儿带孙子呢!”
嬴小政在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子楚怀里挪来挪去,坐不舒服。听到舅父在叫自己,他连忙伸长脖子:“政儿在这里!”
子楚把乱动的嬴小政按回去。
老秦王转头瞅了一眼,一把将嬴小政从子楚怀里扯出来,塞进朱襄怀里:“不变法,怎么更换乘坐工具?”
朱襄换了一下坐的姿势,让嬴小政能像坐在椅子上一样窝在自己怀里:“秦国这辆战车已经很坚固,只是换一换零部件,怎么能叫变法?”
朱襄眼睛眨了一下,含糊道:“现在天下还未统一,我也说不准。大约就是,郡县制虽好,但郡县太多,什么小事都让君上过目,君上岂不是彻夜翻阅竹简,不能安寝?是否在郡县上再设一级?”
“军功变少后,爵位总不能不授了。没有办法经过军功晋升,也不能在他国扬名后被国君发现。君上要如何选拔人才?是让人举荐,还是推行考试?”
“大量兵卒解甲归田后,又因没有战乱,每年人丁大量增长,土地却只有这么多。再加上贵族不能再以征伐他国的办法扩充财富,肯定会强抢庶民的良田。”
“天下统一后,经历两三任君王,庶民就可能面临无地可耕的情况。那时遍地饿殍,即便收走庶民手中的兵器,他们用石头、树木也会反抗。任意一个能拿出兵器的贵族振臂一呼……”
朱襄看着老秦王的脸都变成青黑色了,赶紧闭上嘴。
嬴小政默默伸出双臂抱住脑袋。
别念了别念了,舅父别念了,政儿的脑袋已经开始隐隐作疼了!
哪需要两三任君王啊?刚统一这些麻烦就会出现!
“舅父,你有解决的办法吗?”嬴小政瘪嘴,“这些事恐怕要落在政儿头上。”
老秦王一愣,然后拍着大腿笑道:“对啊!寡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