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也知道。”
豪强壮大也算是凉州特色了,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份。
只不过有些相对守规矩一些,有些不守规矩一些。
这汉阳四姓在太守势弱的情况下,显然要更倾向于后者。
“我就是想说,眼看董贼来袭,能多些协助的力量总还是更好的,没必要把大家的关系弄到这么难看的地步,万一让董卓看了笑话,岂不是也不太妙对不对?”
这四家所豢养的私兵确实不是乔琰部将的对手,可也多是些壮劳力。
总不至于要为了一个尚未有定论的消息,便将人都给解决了。
到时候凉州各郡也难保不会因此而发生动乱,更不利于她的平乱行动。
乔琰冷笑了一声:“张太守这话说的就让我有些听不懂了,敢问您是否听过一句话,叫做攘外必先安内?”
能做太守的总是有些学识的,怎么也不会没听过这个。
可这句攘外必先安内一出,张太守警觉这个“安”字意味深长。
以乔琰今日表现来看,这就不可能是一出正儿八经的安定。
当他朝着四周望去的时候,被火把映照分明的并不只是她的这些部从,还有锋利的刀兵。
其中自有一种潜台词:只要这些人都没了,岂不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安内”?
张太守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这位乔并州当真不愧是以战事起家的,在这种时候也是一样的铁血手腕。
“你还说错了一句话,我并不需要这些人来替我应战董卓。”
乔琰话说到此,将手中的竹简砸在了桌案上。
场中虽被惊吓得不敢入眠,却还是被困意袭扰的人,都因这一声陡然清醒了过来。
距离她足够近的也都听到了乔琰所说的下一句话:“我有应战必胜之把握,既不会输,何须他们与我在这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来人!”
她这音调一抬,别管是暂时安全的张太守,还是此时为阶下囚的汉阳四姓都心头一紧。
“把与长安有书信往来的都带出来。”
汉阳冀县就这么大点地方,有了书信落款,要将人找出来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这些人里有的早忘记了这些东西,有的甚至前几日还将其拎出来欣赏过。
可无论这其中的区别几何,他们只有一个结果。
乔琰决绝开口,毫无转圜余地的意思:“杀了悬首于城头。”
“乔……”
他话未说完,便已被乔琰打断在了当场。“张太守,我劝你先三思再说话,否则我就要考虑一下让人往酒泉走一趟了。”
想到乔琰让羌人在徐荣和马腾的领导下,从大宛劫掠宝马而回这种操作,张太守连忙闭了嘴。
她将徐荣与马腾边缘化处置的说法既然是假,那么她无力掌控河西四郡之中另外三郡的说法,很有可能也只是一句不实之言。
到时候汉阳四姓的命没救下来,反而给自己的家族招来了灭顶之灾,那可真是哭都没有地方去哭的。
再想想董卓的这次进军,他这个汉阳太守没收到消息,反而是身在金城郡的乔琰先收到了信报,甚至快速整军前来,他更觉得自己没有发言的余地。
这种反应速度……
谁知道她有没有在董卓那边设置个卧底。
完全不知道自己还真相了的张太守,此时恨不得自己的存在感要多低有多低,目送着这些“证据确凿”的四姓子弟被从人群中拖了出来。
已知必死的局面,让这些人此刻失态哀求的声音,几乎在一瞬之间充斥了城外,但乔琰的眸光中并无一点为之所动的情绪。
张太守眼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些人能成为天子重臣、少年州牧实在是有其道理的。
在低垂的夜幕里,那些哀嚎声转为了对她的痛骂,而后终结在刀斧夺命的声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