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两边就是坑坑洼洼的土墙,火把一照,能看到墙上的蜘蛛网,前方狭长的道路却还是一片漆黑。
庞小二踹开一个屋门,看到里面趴着一个孩子的尸体,当即一愣,感到背上凉飕飕的,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地沁出。
“这里没有,再找吧。”
一队人转回巷子。
庞小二神不守舍,四下看着,终于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孩子的声音?”
“啖狗肠,别废话,好好找。”
“我觉得不对啊。”孔让道,“我们拿着火把走在明处,要是迎面撞上薛白,杀得过他的人吗?”
他认为田庭琳还是太急了,三百人也好、五百人也罢,散进这村子里,遇到薛白的人马,多少都要有些伤亡。倒不如好好歇一夜,白天再搜查。
“像这样走在这巷子里,很容易被伏击啊…”
“噗。”
孔让感到有血溅到了身上,回头一看,当即惊喊道:“在这里!”
小巷后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身上甲胄俱全,手持锋利的长柄陌刀,已再次扬起刀劈下来。
这两人没有带火把,他们守株待兔不需要带。
“来人!”
孔让分明人数占优,但心中先怯,好一会才想起吹哨,他慌张地把哨拿到嘴边。
“嘘——”
哨声才起,陌刀已“唰”地劈下,从他脖颈斜斜劈了进去。
走在最前方的庞小二回过头来,隔着十余个同袍,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同袍们喊着“队正死了”推搡着他往前跑。
其中也有士卒想殊死一战,奈何这种地势下,只有被推搡着的份,但凡逃得晚了,那锋利的陌刀毫不留情便劈了过来。
庞小二甚至还未看清敌人的脸,已被推得丢掉了武器,他干脆不管不顾地往前跑,此时才留意到好几处都在喊“在这里!”
哨声此起彼伏,仿佛满村都是薛白。
前方豁然开朗,那四通八达的小巷汇聚到了村子正中的一座祠堂,各队逃来的士卒都涌向同一个地方。
有一个校尉在试着控制局面,喊道:“都别乱,列队,列队!”
庞小二下意识就要奔过去,然而,方才孔让说的话却又浮现在脑中,使他猛然惊醒过来。
薛白根本就不是躲在村中某处的猎物,而是那设下埋伏等待猎物上门的猎手。
他们这些叛军才是猎物…
“轰!”
这是第三次爆炸,造成的伤害却绝非前两次可比。数十个叛军士卒混乱地挤在一起时,炸药在他们当中爆炸了。
顺势,大火从村子正中燃起,向四面八方袭卷而去。
田庭琳也知道自己有些急了,薛白不是一般的对手,官任太守、还能借飞钱买卖调动不小的民间势力,虽说不能抵挡大军,在这种小股战斗中却非常有优势。
急于求成的搜捕,只怕会有不小的伤亡。
当然,这么做也是为大局考虑。因为太原没有拿下,而且李光弼被薛白引荐为了河东节度副使,那么若不擒杀薛白,这个河东太守就很有可能往太原去引来援兵,杀回常山,截断大军的后方。
相比于这种顾虑,损伤一点士卒,尽快除掉一块心病,这样的代价是田承嗣完全承受得起的。
远处的轰隆声传来,再次引起了士卒们不小的骚动,田庭琳却是早有预料。他知道薛白一定还有火药,但火药总是有用尽的时候,用十几二十个士卒的命去消耗,值得。
之后,村子里的火光亮起,越来越亮。
“他们放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