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确信了叛乱的事实之后,则是勃然大怒,宫中所有人都不曾见过圣人那样可怕的怒火。
杨国忠自知逼反了安禄山,又是叛军清君侧的口号中首先要诛杀的对象,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圣人的怒火倾泄到自己身上,好在圣人没有,说要御驾亲征。
“朕要到洛阳,看看胡儿提二十万大军前来,敢杀朕,还是跪在朕的面前乞求朕饶命!”
年轻时提剑斩杀韦后、太平公主的英明神武之姿再次浮现,如同黄昏时的光芒照在了明镜上,如朝阳一般绚烂。
当时,杨国忠敬畏天子这份霸气,嚅嚅不知所言,可等来等去,却没得到圣人进一步的吩咐。
而时间在一天天过去,河北诸郡望风而降的消息如雪花一般传来。终于,杨国忠悟了,往宫中递了一道消息,当夜,杨玉环就跪在圣人面前,泪如雨下,请求他不要御驾亲征,说一个杂胡叛乱,怎须劳圣人亲自征战?
最动人的一句话是“三郎怎舍得亲冒矢石,让臣妾牵肠挂肚、寝食不安?”
圣人扶起了她,长叹道:“朕被太真的柔情绊住了啊。”
于是,御驾亲征之议便由此废置了。
朝中有许多官员为此暗骂杨国忠、杨玉环,而杨国忠深感冤枉,其实叛乱一起他就懵了,哪有主张。
很快,圣人任命正好在长安的高仙芝为范阳、平卢节度使,出兵平叛。
这个任命,早些年薛白就向李林甫提过,一两年前也与杨国忠提过,如今终于是达成了。
可惜,晚了太多太多。
此时此刻,杨国忠站在大殿上回想着过去薛白劝他时的情形,后悔不已,唯恐圣人责他无能。
“王承业的奏折,你如何看?”李隆基忽然问道。
杨国忠愣了愣,惊讶于圣人的语气如此平静。安禄山都要攻到洛阳了,圣人似乎不慌?也没有前阵子那般震怒了?
他不明所以,迅速抬头偷瞥了一眼,但看不出什么来。心思这才回到王承业的奏折上,想起那是为薛白、袁履谦、李光弼、王难得、李晟、独孤问俗、李史鱼等人请功,一并送来的还有李钦凑、高邈的人头,很是振奋了朝臣之心。
“回圣人,可见河北诸郡心向圣人。”
先是溜须拍马地说了几句,杨国忠也说不出更有道理的话,依旧照薛白给他的信 上所陈策略说起来。
“安禄山虽然杀到洛阳,但所过之处,纵兵烧杀掳掠,官民怨之。如今王承业、李光弼、薛白等人固井陉,守常山,传檄河北诸郡,叛军早晚必军心大乱,慌乱回师。依臣所见,可如王承业所言,任一皇子为征讨元帅,坚守洛阳,不出旬月,叛乱可定。”
杨国忠是很不希望高仙芝立功的,恨不能以心腹代替其职,可惜高仙芝几次献俘,很得圣人欢心,眼下只好先依薛白之计立功。好在,王承业是举荐的,这战略也是由他献上,一旦平叛,他正是首功。
说实话,献策之后,连他都能感受到薛白的苦心孤诣,已把各方面的功劳都分配好了,创造出了一个还算有利的平叛局势。
然而,李隆基再开口,却是出乎他的意思。
“朕并非问你此事,你可看出王承业奏折中的不对来?”
杨国忠讶然,见有宦官把那奏折再递了过来,连忙接过细看。偏是横看竖看,也没发觉到底有何不对。
“臣愚钝,请圣人恕罪。”
“胡儿叛乱至今不过一个月,须臾之间,河北二十四郡尽数望风而降,无一忠臣,又须臾之间,薛白一传檄,河北便再次归附朝廷,何也?”
“这…”
杨国忠答不上来,他对这些事不了解。